管事们无奈,誊抄修改,再递上来,林熙连算筹也没摆,只提着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了几个符号,看得管事们都是一头雾水,而林熙这边却是账单刷刷的往下放,清算的很快。
此时的账单,不过是一日各处的用度而已,加法和乘法为主,这些数额,她用心心算就足够,所录,也不过是分项的数额便于五处做
很快五处结算完了,林熙皱着眉,把其中两张又抽了出来分别递给两位管事,指出他们错算之处。
两位管事拿了算筹,又是一通摆,一通叠加,这才发现错处,也不知先前是摆错了还是叠加错了。
好不容易修改好了,林熙这才满意,一面叫着四喜给每位管事又倒了一晚参汤,一面说着她们辛苦,待大家应承着喝罢了这才打发了管事们回去。
“姑娘这般搂算这般催着,只怕少不得心生怨怼的。”四喜送了人回来,瞧见林熙还在掌握手里的账单,便忍不住低声提醒,毕竟这些婆子们一旦起了恶心,事儿可不会少:“您是不是急了些?”
林熙闻言笑着摇摇头:“有些事可以慢慢地潜移默化来磨有些事却得雷厉风行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人事情谊,拿时间来杀磨说的过,可钱银挂钩,我若软着点,慢着些,便只有被捏的份儿了!”
四喜叹了口气:“可是姑娘这样一整的,还罚了人,您就不怕她们联合起来为难您?”
林熙摇摇头:“不怕,我若怕,就不会整治了。其实我原本就没指望着要和她们关系多好,更没打算花心思去怎样哄着她们,我是主子,她们是奴仆,大家依着规矩来,各自相安,若是贪墨坏规矩,纵然是谢府里的老人,我一样的下手整治,不会由着她们倚老卖老就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
四喜闻言眨眨眼:“姑娘这么说,四喜便明白了,不过既然如此,那姑娘是不是也得去查查每样东西的细账,要不,我去给您打听下,柴米棚木的费用,就这样由着那些管事们说多少就多少,岂不是还在贪算?”
林熙却立时摆手:“可别!你这样下去,可不是我立规矩,而是挑着和她们杠上了!”说着她把账单摆好,人起身活动:“我跟着嬷嬷学东西的时候,嬷嬷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她说‘人心最能谋算,为了所求,便会削尖脑袋钻营,就此生出自己的一条活路来,这活路也许是光明正大的,也许是见不得光的,但不管如何都是别人的生路,但凡一个人前途光明远大,也没几个人会走上偏路,所以你不管是为这什么道理,需明白一件事,不到万不得已千别断人家生路,兔子急了能咬人,你若断了人家生路,人家是会拼命的!,”
林熙学了嬷嬷言语后看着四喜,不再多言,四喜顿了顿,明白过来,立时点了头:“我懂了,姑娘刚才顺着她们的所报项额算账,其实就是给妫‘们留了生路?”
“算是吧,我初来乍到,每个管事的底子都还没摸清楚,如果我一上来就断了人家的生路,岂不是与自己惹下仇敌?相反,我要的只是她们规矩,只要她们能规矩,不欺我,不轻我,我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人嘛,求个厚道,谢家底子也厚,还不至于这点银钱就拖垮!等我花个一年半载摸清楚大家的底细,再来细细调整,尽量让她们不为着生计削尖脑袋,也就能正经的把钱银帐理清,免得,我这当主母的成日里和管事们勾心斗角,钱财还未必打理到细处。”
林熙说罢,自己去了箱笼跟前,取了账册出来,四喜一瞧知道姑娘是要记账,便赶紧的给她再磨起墨来:“姑娘这话实在,奴婢也明白,不过姑娘今日里弄出那规矩来,日后又要慢慢的收拾,只怕是很要耗些时日的何况这样收治一半,一半又敞放着,真的好吗?”
“耗就耗吧,反正我还小有的是时间,至于这法子好不好的,现在也难说,反正嬷嬷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我思量着就这么慢慢来!”林熙说着抓了笔,开始在账单上记数了,四喜眼见急忙言语:“姑娘还是晚些再打理吧……”
“嘘,别来吵我!你知道规矩的!”林熙说话是头都未抬,话音却含着眼里,四喜怎么会不知道姑娘列账时,不喜人打扰,可是····…她瞧瞧外面的天,又看看低头认真的林熙,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在一旁看着林熙慢慢的把五页账单归拢,纷纷记列于账本上,便在旁为她添灯一言不发了。
今日的账面添置在账单上后,林熙满意地放了笔,此时四喜便捧着账单册页小心的一边吹墨一边言语:“姑娘总算弄完了,这会儿也该用些吃食了吧?”
林熙闻言立时觉得肚子空饿,毕竟这一日,她就没正经用什么饭,当下点头应声,随即瞧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才惊觉自己把谢慎严给忘了,忙是询问:“老爷呢?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吗?”
四喜闻言嘴角勾笑:“姑娘总算想起老爷了?先头管事们来时,人就回来了,听说您在同管事们算账,便自己回了书房歇着,还说等你忙完了一起用晚饭的,结果您这会忙完了,只怕老爷都要洗漱歇着了。”
林熙登时脸有惭色,身为人妻,就得有侍奉夫君的觉悟,她倒好,不但叫夫君等着,还等到这个时候,实在是罪过。
“快去帮我瞧瞧,他可用了餐饭?若没用的,就赶紧置办,我去请他!”她说着立时奔去了盆架前净手,四喜应声放了账册就要出去,岂料此时厅旁的门一拉,谢慎严竟然从梢间里走了出来:“不用问了,我一日忙碌早先就饿了,快去叫着摆饭进来吧。”
他最后一句是冲四喜说的,四喜立时应声出去,林熙则羞愧的上前同他言语:“对不起,我一时忙忘了。”
谢慎严冲她笑了笑:“不用抱歉,我等不得你,已在隔壁先用了碗参汤……”他说着仲手捋了下他那一撇稀拉拉的胡子:“夫人啊,你抠算了那么许多,也不过节余了八十钱而已,可那参汤却搭进去了半锅,这帐你是不是亏了?”
林熙闻言红了脸,可人却昂了下巴:“就投资而言,回报之期有长有短,我这是为日后考虑,夫君大可放心,若日后我把家财理出规矩来,那时保证您觉得区区参汤与八十钱相比,反倒不值一提。”
参汤是明白的出钱没错,可她清楚,那八十钱却是规矩的开始,只要日后形成一定约束的自治节余,再到慢慢的净化,那最终节约出来绝对不会是小数目,因为嬷嬷当初同她举例各项猫腻时,可没少拿宫中的各种盘算来讲,想想那些看不见却溜出去的钱财,这一根二十年的人参竟连零头都比不上,她便明白,日后要想自己和谢慎严过日子的钱不这么不明不白的消耗掉,那就得从一开始就得往净化管理上走!
所以她清楚自己做什么,更相信在嬷嬷口中最懂得算账的世家子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可人家既然说的清楚都做了旁听者了,还拿这事来揶揄她,却叫她有些不舒坦了,因而立时反驳,心道谢慎严原本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厉害。
谢慎严眨眨眼:“投资?”熙愣,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了这个词出来,便故作镇定地言语:“对啊,我和嬷嬷把为达到一定目的,而先期投入的花费,叫做投资。”
谢慎严捏了那一撇小胡子:“投资,回报······这词倒也合适。”他说着冲林熙一笑:“我不是不懂你的盘算,不过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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