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应南知道于议长在说今天的追悼仪式,主席致辞后顶着室外高温,将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一一念出,每念出一个名字,于议长就在镇远剑上刻下一个名字,最后全体领导人向烈士纪念碑与镇远剑鞠躬致谢,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不禁热泪盈眶。
“如果有一天我和杨小千的名字也被刻上镇远剑,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刻在他上面。”于谦开了个玩笑,把洛应南吓得不轻。
“议长言重了,觉醒者的前路还需要您和杨会长来指引。”洛应南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不知道杨会长去见刘局长,谈了些什么?”
“刘远舟要谈什么我不知道,杨小千想谈什么我倒是猜得到。”于谦说道,“说到这个,我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让你注意超能学院的教育方式,随时向我反馈,新生觉醒者在超能学院进学的过程是最容易对他们施加思想教育的时候,觉醒者的思想教育,必定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问题。第二件事,就是杨小千想跟刘远舟谈的事。”
洛应南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变异体的事?”
“对。”于谦满意点头,他最欣赏的就是洛应南的机敏。
“变异体的事情,你怎么想?在远江时我们的思维有所局限,总是疲于应对,没有机会跳出框架去思考。”于谦问,“现在情况好一点,不过我对你们的世界了解有限,有些问题还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想法,你怎么想的,大胆说。”
洛应南确定于谦是真的想咨询自己的意见后,决定抛出心底想法,语出惊人:“我认为,当时在远江,是刘局长故意放走变异体。”
“噢?”于谦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
“现在回想起当时变异体所设的局,即便杨会长受自身情绪左右……我直说了,白可以说是杨会长的心魔,再加上杨会长当时久居江心岛,一时不察被白蒙蔽,不奇怪。但以刘局长的能力,居然也会掉进这个粗浅的陷阱?这不正常。”
“接着说。”于谦点头表示认可。
洛应南在心中整理好语言后,继续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从变异体驱赶尸海从地下突袭,到变异体走海路远遁,再到现在变异体趁魔潮潜入美联邦营造舆论,刘局长始终袖手旁观,为什么?”
下属最好不要随便问上司为什么,所以洛应南立刻自己回答:“肯定是为了利益,可是这利益从何而来?我有一个粗糙的猜想:刘局长想利用变异体,所以先放走他们。比如您看,变异体刚出现,就有一部分立场不坚定的权贵就开始动摇,以后如果我们面临其他智慧物种的入侵,他们就是人类阵营大后方的不稳定因素,必须尽早排除,否则这些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我们带来重大损失。可是我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随便闯进其他国家的国土,冒犯他国主权,对其进行血腥的权力洗牌,这是不可能的。想要拔掉这些钉子,必须让他们自己暴露出自身的危险性,然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动手,这样一来,原本固化的上层阶级就开始松动,上升通道扩张,接着……噢,说远了,我这个猜想很粗糙,很浅薄,我自己是不太认同的,因为它没法解释一个问题。”
“你说。”于谦不置可否。
“这些利益,跟风险比较起来,完全不成正比。”洛应南眉头紧锁,摇头道,“美联邦可是核武大国,而且具有极其强大的文化传输能力,这风险太大,能获得的回报却太小,我不认为刘局长会为一点蝇头小利去冒这份风险。”
“所以,刘远舟故意放走变异体,所图甚大。”于谦冷笑着为洛应南的话做出总结,眼里流出难以压抑的仇恨和杀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眠之夜
脱下军装的邹力走在街道上,发现今晚的路灯似乎不那么明亮。
路灯本身并没有出问题,只是背景有所变化。明明到了该熄灯休息的深夜,家家户户的灯却全都亮着,整个南都城亮如白昼,相比之下,路灯看起来也就没有像往常那样明亮。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只是太安静了些,居民楼里听不到夜生活应有的喧嚣放纵,连交谈声都少有出现。街上不时有车流经过,司机们都极力克制按喇叭的冲动,像是担心不必要的噪声会惊扰到烈士们的英灵。
如果人真有灵魂,战友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邹力这么想着,走进南都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
邹力是258师23营加强一连二排长,在远江大决战中,为掩护聚居地民众撤退,一连血战到底,连编制都打没了,回到新远江的不足十人,活着走出远江的不到五人。而今,当初的一连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邹力自己,另一个现在正躺在一院住院部的病床上。
随队回往上京之前,邹力有一件事必须要做,他得去看看自己手下那个兵。
顺着过道一路打听,邹力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原本要问出病人的位置不会这么容易,不过邹力随身带着军官证,遇到困难只需要拿出军官证,很多麻烦事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在南都,军人很受尊重。
邹力推开病房的房门,一股酒精味扑面而来,让邹力皱了皱鼻子。
什么人会在病房里喝酒?不像话!人民医院果然还是不如部队医院,真不晓得手下那个兵咋就那么倔,不肯去部队医院安心疗养,非要跑到这里来受罪。
推门进屋后,邹力首先打量了几眼里面的布置。这个病房一共放着六张病床,三张靠左边墙壁,三张靠右边墙壁,但是只有三张床铺上躺着人,其他三张床铺有被褥翻动的痕迹,但是没有病人。
离门最近的病床上,一个年轻人正半躺着看平板电脑,头上戴着耳机,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时不时在平板上划拉一下。
再往前一个床位,躺着一个与邹力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他身边围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和一个温婉的女人,小女孩在给他讲故事,女人在给他削水果,削了皮切成块,放到盘子里做成果盘。
最后靠床边的床位上躺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脸上看不到其他情绪,只有漠然和绝望,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雪白的床单盖在他下半身,好像一面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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