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只黑狗便对着她狂吠不止。
正要进门的彭家父子突然停了下来,向她的藏身之地看去。
彭琮紧张而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爹,好像有人,我去看看……”
前有人后有犬,她正无措间,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东西砸地的声音,离这里虽远,可那黑狗却听见了,转身连吠边跑。
那厢,彭家父子只当有狗经过,终究没有太在意,进了后门。
她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但却担心会被彭家的人发现,正想趁着夜色闯过去,脚步还没抬起便听见了对方清冷的质问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立刻认出了那声音来,她讶然:“潘柏?”
对方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隐隐约约地藏在黑暗中:“提醒你一句,不要告诉别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说罢,他悄无声息地转身而去,似出现时一般。
等她回过神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或是她没有记错,潘柏应该是负责河底女尸案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中生疑,却也知道方才他是在为自己解围。
不由心头一软,她想,也许他是为了兄长才对彭家这般在意的。
突然间,她想到潘柏之前在彭家勘察现场时说过的话。
他说,正厅的布置不对。
彭泽与江南翘是在那里拜堂的,那一晚他也在,可他在那里的原因并非彭家的喜宴,而是彭家的动向,所以他格外留意别人不会留心的事情,也因此发觉正厅桌子上有些东西与前一晚相比有些不同。
“这里的摆设变了。喜烛断了,茶盏与昨天的不同,桌子的位置也不一样。”
可倘若只是将支架上的圣旨请走,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正厅的旁边,是彭泽原来住的西侧室,据彭家所说,沉钩就是在那里偷盗的,而且衙门也在那里找到了她的一只耳环。
可是,倘若沉钩替代江南翘做了新娘,她怎会有机会再去行窃。
只怕这是彭家对她的栽赃。
江南翘,沉钩,彭泽父子……他们,或是他们其中一定有人在正厅发生过争执,而从彭家的现状来看,落于下风的定不会是彭家父子。
想起方才他们相互依偎着站在门口的一幕,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之前她以为彭琮是瞒着彭泽先去了洞房的,可倘若彭泽早就知情呢。
江南翘并非真心要嫁给彭泽,彭泽也并非真心要娶她为妻,甚至,他可能还十分抗拒这场婚事,更不会在意与她的。
也许,彭琮最后之所以愿意现身在他父亲的喜宴并对他的态度这般恭敬,正是因为彭泽答应只与江南翘做表面夫妻,更是将她送给了他。
正在回衙路上的许长恒脚下一顿,明白了过来。
之前在彭家找证据时,她留意到西侧室的床榻上有被子摊开,当时屋子里其他地方更乱,所以那里看起来并不奇怪,可如今再想来,觉得不太应该。
因为就算那里当真有人为了盗窃而四下翻找,照常理来说也不会去床榻上乱翻一气。
没错,彭泽当晚虽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但他并没有洞房,而是直接去了他原来的寝居,而那里的床榻才会那么乱,不是被人翻找过,而是他就睡在那里。
他是心甘情愿地让彭泽代自己做了江南翘的新郎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倘若他不想娶江南翘为妻,大可直接拒绝她,又何苦如此忍辱负重地搭上自己的声誉。
惟一的解释,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有什么把柄在江南翘的手里,只能如她所愿将她娶回家。
究竟是什么呢?
她想到了浮桂之死。
虽说浮桂的确死于自尽,可起因却是彭家,而且在她自尽之前,彭成还曾去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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