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与梁秋大惊,反应过来后慌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抱住了她,三人顿时失声痛哭。
“伯母这是做什么,柳县令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明真相一时气急而已。”许长恒于心不忍,劝道,“再说,这件事本就不是你们的错,梁姑娘没有见死不救,江姑娘当时更不愿让你们身处险境,她将这院子送给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替她住得开幸福快乐,不是要让你们血洒于此的!”
原本因梁母突如其来的举动受了惊吓的柳宸既恨又怒,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陡然一怔。
“江南翘不会看错人的,既然她愿意帮她们,那便相信她们的为人,”安川语气肃然地对他道,“午生,我知你心结难解,但江南翘的死与她们无关,先同我回去,她的死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柳宸的脸上还浮着掩饰不住的怒气,但他显然冷静了几分,只是不甘、悔恨与歉疚的复杂情绪似是猝然决堤的洪水,一刹那间冲破了他的理智,让他一时间彷徨无措。
安川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试图让他挪步,可他们还没动,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唏嘘声,转眼间便有人猛然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柔又坚定的请求:“不要关门……”
所有人都朝来人看了过去,包括门外拥挤的人群与院子里的他们。
来人竟是洛瑶,她的脸上尽是担忧与不安,第一眼便落在了梁春母女身上。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是梁春。
她松开了母亲与妹妹,惊慌地迎了上去,低声讶然道:“柳夫人,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没有去看柳宸一眼,洛瑶双眼微红地扶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对不住,是我让你们受苦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站在不远处的许长恒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之前梁春将此事告知她后洛瑶出现时的欲言又止,方才想要替梁春辩解却被阻止的梁秋,无一不在暗示这件事另有隐情,而且一定与洛瑶有关。
梁春用力地摇头,慌张地否认道:“这与你无关,你快回去……”
但洛瑶只是轻轻将她的手推开,低眉掩下了心底的不安,向柳宸走了过去。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柳宸倔强而绝望的眼中闪过微光,似是突然清醒一般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荒谬,目光不由自主地躲到了一旁,不敢多看她一眼。
洛瑶却在他面前的几步开外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他。
“这件事与梁姑娘无关,”她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惊愕看向自己的柳宸,一字一字道,“那一夜,是我开的门,没能将她救下的人也是我。”
院外一片哗然,而院子里面却死寂一片。
所以这就是她不让陈中泽关上院门的原因,她要在所有人面前澄清谣言,不让梁春一家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柳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目光却是茫然无神,仿佛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安川亦是讶然:“嫂夫人这是何意?”
洛瑶依然看着柳宸,但却在回答安川的问话:“那一夜,你受了伤,午生留在你的房中照顾你,而我来向梁秋妹妹求学刺绣,最后误了宵禁的时辰,只能留宿在这里。后来,夜半时我起夜,听到了院子外有人摔倒的声音,开门后看见了江姑娘。”
那一夜还是江南翘成亲的日子,即便安川没有受伤,柳宸也不会回房,就连她一夜未归都没有察觉到。
在她打开院门之后发生的事,几乎与梁春所说相差无几,只是,在江南翘将她推进院子并关上院门后,她并未直接回屋。
“柳夫人并没有见死不救,当时外面太黑,她根本没有认出江姑娘,以为她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在她那反应过来后,担心对方很可能会有危险,立刻决定出去找她,而那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陪着她一起出去了,”眼见柳宸的神色由震惊渐渐转为阴郁,梁春连忙上前解释道,“可是我们从巷子到街头,左右都不见她的身影,大街上根本空无一人,也没人回应。当时是我大意了,我以为是柳夫人过虑了,想着那姑娘可能只是摔了一下并无大碍,很可能已经回家了,便劝柳夫人回去。可在第二天,我们听说了江姐姐的案子,这才想到前一晚的那位姑娘很可能就是江姐姐。这件事真的不怪柳夫人,她也不是要有意隐瞒的,是我担心这件事会让她与柳县令生了误会,这才撒了谎,她刚开始是不同意的,是我自己擅做主张先对许捕快说了谎,她在无奈之下才听了我的……”
见柳宸只是定定地看着洛瑶,神色依然阴沉得可怕,梁春以为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又急急跪下,恳切道:“并若无柳夫人这些日子的扶持,只怕我们的日子早已过不下去,我真的只是想报答她的恩情,这才自作聪明对许捕快撒谎的,她根本不知道也不想让我这么做,更何况那晚还是我劝她回家不要再找人的,还请柳县令不要为难柳夫人,江姐姐和柳夫人都是我家的恩人,都是我对不住她们,我愿意以命抵罪,还请柳县令成全!”
说着,她的头磕到了地砖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没有丝毫停顿,直到洛瑶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蹲下身来,哽咽道:“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认出江姑娘,这才错过了救她的时机,与你无关……”
“这件事与嫂夫人也无关,”安川轻声开口,对柳宸道,“我们先回去,我自会向你解释清楚。”
柳宸面如朽木,即便安川看似随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了力,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安川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心下一凛,手下的力道更大了些:“午生,先回去。”
“他有话要说。”将梁春扶起后,洛瑶站起了身,平静地对上了柳宸的双眼,朱唇轻启,话是对安川说的,“让他说吧。”
她的轻声细语像一颗流星坠落于柳宸那如死水一般的眸子里,瞬间激起了暗潮翻涌。
自她出现后,他终于第一次开口,声音干涩而沙哑:“你见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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