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宇终究还是提前离了席。
他和周家的事情以后还可以再谈,可眼下,他在这个喧嚣热闹的声色场所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
沈瑞宇脑中仍旧如同被狂风席卷过的废墟一般,保留着一半的残垣断壁,和一半的空茫。他挣脱了周帆挽留的动作,走到屋外来。
戏园里荫凉干净,戏园外却烈日灼人。
猛地一抬头,眼前被金白的日光晃得阵阵发黑。
沈瑞宇举目四顾,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在到处找着人。
他在找方才那个女子的身影。
可他同时又在心中问着自己。
即便是找到了,又当如何呢?
那位陌生的贵女,很显然是极有分寸礼仪的,并不愿意同他多说一句话,他哪怕黏上去,也只是自讨无趣。
他的理智上,也已经一再地确认,那位女子同玉匣不会有半分关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长街空空荡荡,想也知道,那女子对他避之不及,更不可能留在原地等他。
沈瑞宇收敛了思绪,叫来马车回府。
走进府中,沈瑞宇的步伐顿了顿。
侧脸下意识地朝着某个小院偏了过去,却又被他以自制力硬生生拉回。
沈瑞宇大踏步走进平水院,这是他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房间里除了一张宽大的木桌,几张凳子,一架书柜,十数盏挂壁灯,其余什么装饰都没有。
就连书柜之中,也找不到一本杂书。
桌角上,摆着一座石制的獬豸雕像,沈瑞宇手掌平放,撑按在了桌面上,感受着熟悉温润的触感,咚咚乱跳的心口才逐渐安定下来。
他一天要在这里度过十几个小时。
这恒定而单调枯燥的一切,早已成了安慰剂一般的存在。
沈瑞宇定下心来,埋头处理公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进来一个侍者。
将几封信件并一个包裹放到了沈瑞宇的桌案上。
“大人,这些都是函口来的信。”
沈瑞宇微微怔愣了一瞬,便点点头,示意那人可以出去了。
侍者退下,顺势将门扉带上。
函口的信,对于沈府而言,是一类特殊的信件。
可以不经由任何一位助手审阅,而直接递到沈瑞宇的案头。
这还是当年玉匣给他出的主意。
当沈瑞宇还只是少卿时,大理寺中有资历的人都年纪大了,年纪轻的又做事马虎,唯独沈瑞宇能力强悍,性子沉稳,因此每次有了难活急活,其他同僚都喜欢推给他。
不知不觉中,沈瑞宇手头接了太多的工作,每天来往信函如漫天雪花纷飞,哪怕是有神仙赐的头脑,也不可能记住那么多事情。
大理寺虽然为他配备了三位助手,但这几人并没有特别的实权,除了替沈瑞宇将信件公文分一下类,别的什么都处理不了。
甚至有时候,常常会因为他们的理解判断有误,将有着重要内容的信分错类别,而导致贻误,险些酿成重大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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