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乾作为乌勒和杨钰钏的独子,金尊玉贵,养尊处优,若是身在元京,便是贵族公子,如江逸堂那样,是个率真的性子。
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让杨未然偿命”的话,是直言不讳,却也是大家的心声。
可让杨未然偿命,哪有那么容易。
乌乾听着杨钰钏讲述着虎啸楼的过往,作为身在金州,长在金州的人,对虎啸楼有着更多的情谊。
准确来说,凡是习武之人、有志之士,对虎啸楼那是敬仰之情。
杨钰钏因为与虎啸楼的过往,在乌勒府中,很少提及虎啸楼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对于乌乾而言,不知道其中内幕,同金州百姓一样,十分敬畏虎啸楼中的人。
可今日听到这些,再看南菀又恨又悲的神情,翩翩少年热血沸腾,想都没想地就这样说出了大家都想做的事情。
一度之间,屋子陷入了寂静,谁也不再多言,都陷入了无奈与沉思。景北潇不像南菀,听到这些,会因为是杨家人,情感皆被过往所羁绊。他的思绪清晰,想到了一处,问道:“夫人,记得您说当时南菀母亲过世后,您曾来了元京,但是还未来得及进城,就又收到了虎啸楼异动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里,杨钰钏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看向南菀,道:“当日你们三人过世的消息送到金州时已经是晚了一个月,那时虎啸楼传出来的消息是,杨伯父病重在床,命不久矣,我也顾不上与他商议,便自已带了些人手,快马加鞭赶到元京,等我抵达元京时,所看到的已是你们三个人的坟墓,我又让人进城去打听消息,说是落尘竟然是因为府中妾室生子,怨念太深,带着你们姐弟二人自尽的,这种说法我必然是不信的,首先落尘就不是善妒之人,就算与温澈有什么过节,断不会带着你们姐弟二人走这条路。”
南菀垂眸,咬牙切齿,“是温澈将我们赶出了温公府,他的妾室魏瑾菱命人给我母亲暗中下毒,母亲是毒发身亡的,我回府求他们救母亲,结果南苏又被陈珠儿推入水中,我也差点被他们烧死在柴房中,等我从温府逃出来后,才得知,弟弟也没了。”
毕竟南苏是死是活南菀也尚未查清,故而眼下还不能将南苏也活着的事情说出来,南菀便没有提及此事。
“真的是混账!!!”
杨钰钏听到这些,下意识地将手边的茶碗从桌子上打下,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没能平息怒气。
还是身边的乌勒安慰着她,杨钰钏缓了片刻,继续道:“当时我就知道,落尘必然不是带着儿女自尽的人,其中定有隐情,因为乌勒府的身份,我不能贸然进城,打算和我的人计划一番,乔装入城,而后再去温公府讨个说法,但是金州又来信给我,说杨伯父已经病入膏肓,杨未然已经开始筹办继任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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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乌勒开口道:“我毕竟是西疆人,与虎啸楼也有着生意的往来,故而虎啸楼的动静也能知道一二,当我一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让人传信去金州,就这样一来一回,等夫人回到金州时,杨未然已经坐上了楼主之位,而老楼主也已发丧,入土为安。”
听到此处,景北潇与南菀面面相觑,正如他们当时猜测的那般,这些未免有些太巧了。
就好像两边都是商量好似的,为的就是让像杨钰钏这样的人,两头都顾不住。
杨钰钏自然明白他们有此神情是因为什么,杨钰钏应声道:“就好像有人刻意安排似的,让我总是差一步,我虽是虎啸楼收养的,但与落尘和杨伯父如至亲一般,落尘远嫁后,因为温澈从中作梗,让我写给落尘信一封都没有送到她的手中,让我误以为落尘仍在怪我,从而断了联系,我竟不知她们母子三人在元京过得竟是这样的苦,而在虎啸楼中,因为落尘远嫁元京,我就想多替落尘尽尽孝,在伯父身边好好照顾他,起初一切都好,但是前几年,虎啸楼动荡不安,虎啸楼毕竟树大招风,江湖的门派认为虎啸楼占去了太多风头,故而处处刁难,而朝廷又认为虎啸楼毕竟是江湖门派,若是继续重视,恐会让虎啸楼恃宠而骄,野心勃勃,所以那几年虎啸楼如坐针毡,处处针对,杨伯父为此殚精竭虑,不得不分权给杨未然,让他去掌管一些事情。”
说到此处,杨钰钏有些哽咽,从她的神色上能够看出,当时的虎啸楼有多么的难捱。
当时景北潇打探到的消息也是,因为杨啸的身子就是从三年前开始出问题的,那时候杨未然还没有实权,杨啸只让他打点江湖事宜,像虎啸楼的生意都没有全部交给他,正是因为杨啸的身子出了问题,座下的弟子们开始动荡不安,觊觎虎啸楼楼主之位,杨啸不得已才开始给杨未然慢慢放权。
彼时的虎啸楼,内忧外患,就像是架在油锅上熬着似的,寸步难行。而南菀也深知,母亲之所以饱受温澈的折磨,还要留在温公府,就是为了这国公夫人的身份,家中尚有一位国公夫人,大家就算再觊觎、再有野心,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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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勒看到杨钰钏因往事而难过不已,继续道:“自打杨未然拿到实权后,他也以老楼主身体不适为由,渐渐地,不让我们任何人探望,包括夫人,回回去虎啸楼,回回吃闭门羹,去得久了,甚至有闲话传出,说是我乌勒府觊觎虎啸楼,仗着夫人是老楼主的养女,在老楼主卧榻之际,经常出入虎啸楼,以探望为由,实则是想夺权,故而我们乌勒府也不好再常去虎啸楼,只能当即划清界限,以免再生事端。”
而后就是杨钰钏无论是元京还是虎啸楼,两位至亲的消息都听不到任何,等有消息时,杨落尘和杨啸双双出事,最后谁都没有顾上,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南菀想起什么,问道:“那姨丈可知,我外祖究竟埋在了何处?”这时杨钰钏气得拍案而起,喝道:“杨未然说,伯父生前仇家太多,生怕有人会掘墓鞭尸,对伯父不敬,所以伯父埋在何处只有杨未然知道。”
据说杨啸出殡,虎啸楼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轰动全城。
百十号人抬着棺椁走出了金州,气势恢宏,可是送葬队伍最后消失在了金州外,通向西疆的沙漠中。
至于杨啸最后究竟埋在了何处,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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