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及此处,封姌看了段崇南一眼,叹道,“说起来,两年之后,李家表弟便是堂堂正正的侯爷之尊了,如此年轻的侯爷,朝中也仅此一位罢。母亲说婶娘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接到我们封府的。而且,看样子还想撮合懿妹妹……”
后面的话,段崇南并未听进去,因为他已被封姌前面的话吸引了心神。他眸色微变,沉默一瞬,又低声问,“你说李缜是李安的子嗣?”
封姌被段崇南问得一怔,“对啊,”
见段崇南面色隐有些许不对,便道,“夫君,怎么了?”
段崇南不作回答,只是眸色深沉的看了封姌一眼,片刻后,忽而探身推开车门,朝赶马车的小厮道,“加快速度,速速回府!”
封姌不解,开口想问,却见他段崇南行色匆匆,便又将欲开口的话吞了进去,安静的坐在一旁不作声了。
半个时辰后,段崇南的车马缓缓停在了城北碧云巷镇国公府门前。
段崇南先一步下了马车,又将封姌扶下了马车,二人并肩进了镇国公府后,让封姌先行回后院,段崇南脚步一转,往前院而去,同时朝身后的管家赵伯问,“父亲可回来了?”
赵伯回道,“公爷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世子爷是要在前院等候公爷,还是先回后宅歇息片刻?”
段崇南此刻忧心忡忡,哪里能静下心来歇息,当下便道,“不必了,我去父亲的父亲的书房等他,你让人去沏壶茶来。”话落,便脚步不停的直奔前院段正德的书房。
管家赵伯见段崇南面色不大好,不敢怠慢,当下便退下去让小厮沏茶,顺便派人前往书房服侍段崇南。
一个时辰后,身着官服的段正德点卯归来,从管家赵伯口中听闻段崇南正在书房等候着他,面上隐有焦虑之色,心中疑惑,当下脚步不停地直奔书房。
到了书房外,推开房门,一眼见到段崇南正坐在外间的八仙椅上闭目休憩,面上隐有疲倦之色,段正德一边解着身上的官服一边道,“南儿,怎么回事?你今日不是陪你夫人回封府了?怎的有急事寻我?”
听到段正德的声音,段崇南翛然睁开眼,狭长的眼眸晦暗不明,他低声道,“父亲可知我今日在封府遇见何人?”
段正德不以为意,道,“看见何人了?”
“李安的独子,李缜。”
段正德解扣子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向他,视线深沉。“你说谁?”
“李安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李缜,现下就住在封府上。”段崇南也从未想到这件事竟这般巧合,又与封府牵连上,想到这里,他隐隐有些许不安。
“父亲,李安竟是封家二爷封敬坤的娘舅,这件事我们当初竟然没弄清楚,就贸然跟封家结了亲。若非我今日在封府见了李缜,心中总觉得奇怪,问了姌儿才知道李缜的身份,至今都未曾想到封府还有这么一个威胁。父亲,斩草需除根,李缜这个人不能留,我们该怎么办?”
段正德静默半晌,忽而不在解身上的官服,而是回转身来落座在了外间的主位上,抬手拾起为他备下的热茶,轻啜一口后,忽道,“此事不能着急。”
他低声道,“即便他是封敬坤的娘家侄子也无妨,好在我是与封敬山结的亲,而并非是封敬坤。他们兄弟二人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倒不用太过在意封敬坤。最重要的事,李安的死,没人知道跟我们有关系。只是不知你说的这个李缜,对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又是否知情?”
“所以我才说李缜此人不能留。”
段崇南当即道,“无论他知不知道他父亲死亡的真相,他始终是李安的独子,对我们便始终有一份威胁。而且因为李安的死,朝廷将其追谥为武安候,这个侯爵的身份是落在他儿子李缜身上的。一旦李缜成了侯爷,又对他父亲的死有了察觉,那时对我们就更为不利了。”
段正德闻言看向了段崇南,“你心中有何打算?”
段崇南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不过他现在封府,想要动手还需好好筹划一番。我必须要让他与他父亲一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段正德蹙眉,沉吟片刻,道,“你心中既自有主张,那便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叫人察觉与你有关。”
段崇南颔首,“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第52章
“腊月二十九,正到了一年一度的年节时,京城内外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九天之上飘零而下,给京城里里外外镀上了一层银装。
方圆百里,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之余,也让京城内的每家每户都聚到了一处欢度年节。
封家,便是齐聚在后堂内,陪同着封老太爷封老太太一同守夜,欢度年节。
酉时,后堂正中央的四足云纹青铜鎏金熏炉内正点着炭火,封家众人便围在炭火前烘烤着,一众侍人也围在一旁,点心、蜜饯、瓜果之物亦是摆在四周的案几上摆得满满当当,供大家畅吃。
封家大爷封敬山与二爷封敬坤相伴在封家二老身边,围着他们不时的说着话。但大多时候,是封敬山与封老太爷说着话,封敬坤只是旁听。因为他今日的心情不大好,尤其是这会儿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而他二房的嫡子封毓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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