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轮到蒋玉菡,他长得极为清秀俊俏,眉眼之中多了许多爱人的妩媚,说的也好,唱的曲子更好,最后拿起木樨说道:“花气袭人知昼暖!”
26高利贷
从冯紫英府里回来,贾琮因年纪小,又是赶夜路,并没有骑马,而是让望雨提前准备了马车。
因大观园里住着的都是女孩,每天到点就要关门,上头有严令,不许随便开门的,本来他可以跟着宝玉一起进园,只是跟蒋玉菡多喝了几杯酒,头晕的厉害,醉成这样回去不像话,便提出来要去一位同窗家里住,冯紫英百般挽留,贾琮只说那同窗有好东西等着他,早就说要去了,今天正好月明星稀,过去赏玩。
当时乌云遮月,连个星星也没有,却是贾琮人小身子嫩,架不住酒气,已经是醉得有些胡言乱语了。
冯紫英留不住,只得一再吩咐跟着的小厮们小心照看。贾琮在冯府大门口跟众人告别,上了车催人打马行动,他却是想起明日是贾芸过来送银子的日子,正好直接去小宅里,没人打扰地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日上三竿,等贾芸过来。
贾琮坐在车里,脑袋直往下耷拉,斜靠在后面的木板上,直觉得身上烧得厉害,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橘子,剥开了四五瓣一起塞进嘴里,清凉酸甜的汁水润在嗓子里,这才好受了些。
他正吃着,忽然听见前面一阵打骂哭喊的声音,探头往外面一看,马车已经走到小路上来,两边的房屋也很破旧,顶上的天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了,他醉眼朦胧地看见路边有一户人家里正在闹腾,仿佛四五个壮汉正在殴打一个少年,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他喊云舒:“我瞧着那个那人影眼熟,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云舒始终守候在马车旁边:“难为爷这会还认得他,他便是二奶奶的陪房来旺啊。”
“来旺?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做什么?”
云舒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他是琏二奶奶的心腹,听人说他时常帮着二奶奶在外面放印子钱,听他们骂的,这会子该是上门讨债的。”
“他们骂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清。”贾琮说完就要钻出来。
云舒赶紧把他扶住:“我的爷!你这是醉了,赶紧进去歇着。”
贾琮坐在车厢门口,被冷风一吹,酒先醒了几分:“二嫂子在外面放印子钱?八成是高利贷!你扶着我下去问问。”说着便探脚出去要下车。
云舒赶紧劝:“爷,您何苦管这闲事,琏二奶奶平常也不蹭慢待咱们,横竖有井水不犯过河水的,任他去就是了,您现在醉着,若是磕碰了半点,我又该死。”
贾琮不听他的,执意要下车,他人小腿短,又晕乎乎的,差点一头倒栽下去,唬得云舒赶紧把他抱下来,贾琮被他扶着,走进院里,一看那趾高气昂的,果然便是王熙凤手下的心腹来旺,此时正唆使着四个奴仆殴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倒也颇为壮实,跪在地上只是不敢还手,另外还有一个老妇人,病歪歪地在炕上哭求,嘴里不断呕出血沫子来。
贾琮一看便急了:“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来旺一看是他,心里先吃了一吓,不过晓得他在府里是不怎么得宠的,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三爷,不知这么晚了,三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贾琮看那几个奴仆还在打人,气得骂道:“狗奴才!你在外面行凶,倚的是哪座山?仗的是谁的势?还不给我住手!”
他的小厮里,望雨最为机灵,听这话连忙过去喝止,其中忽雷是个身体壮硕的,先把一个反抗的掀翻在地,又踹了另外一个两脚,再加上其他人一起将人分开,望雨从屋里搬了把椅子,用袖子擦干净了给贾琮坐。
贾琮坐在椅子上,身子还很发软,扶着云舒,指着来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了。”
来旺并不怕他,他是王熙凤从王家带来的陪房,一家子在奴仆院工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又是王熙凤的心腹,轻易连贾琏都不敢给脸色看,又哪里会怕贾琮,仍然摆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劝三爷还是早早家去,用心经济学问才是正经,我这里的事只有二爷和二奶奶管着,三爷莫要操瞎了心。”
“放屁!”贾琮极少骂人的,脏话一出口,便觉得很不自在,左右看了看。
那望雨是最伶俐的,登时上前掐腰,破口大骂道:“猪油蒙了心眼的狗崽子,也不好好撑开了你那腚沟子,张开了□子来看仔细了,敢跟三爷这样说话,回头叫你舌头生疮,嗓子里流脓,满嘴里灌粪汤,看你还敢没有上下地胡沁不!”
来旺身后也有个厉害的,跳起来还嘴:“望雨你这小王八羔子,你老子娘也不敢跟咱们这么说话,明日把这话去回了二奶奶,让她去问你老子娘去,看他还敢这么着不?不把你小子卵黄抠出来!”
望雨听说他们提到自己的父母,又搬出王熙凤来,气势上便先弱了三分,一肚子脏言秽语全都咽了回去,转头去看贾琮。贾琮本来就不想大黑夜里跟人对骂,只问那跪在地上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少年张口就要说话,却被炕上的妇人拽住衣袖,胆怯地看着来旺。
贾琮怒道:“你看他干什么?他又算个什么东西!”他直接从云舒袖子里抓出一把银子扔在地上,“这些可够打发他了?”
来旺冷笑道:“三爷你这钱还是府里出的呢,每月十两银子的份例,虽说不少,却也管不了这外面的事,这小子可是欠了我们八十多两呢!”
贾琮微微吃惊:“怎么这么多?”转念一想,心里有了七八分谱,问那少年,“你当初跟他借的本金是多少?”
少年答道:“不过才十二两银子。”
“借了多长时间?”
“一年多,当时我父亲过世,我为了发送,才借了银子,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当时明明白字黑字,把利息还法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如何不知道?”来旺在旁边气不过,又去踢了一脚,“刁民!”
十二两银子,一年多的功夫就成了八十多两!贾琮知道当今是允许民间放贷的,只不过是有规矩的,利息最多不能超过二分,也就是十两银子,一个月之后还十两零两钱,一年之后才还十二两四钱,这就已经是最高的了!高出这个界限,单是加一钱、加两钱,就要吃官司,更别说这驴打滚的利!
他气得不再废话,从怀里又拿出个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云舒:“替人还钱,把借据拿回来。”
云舒冷着脸拿着银票过去,来旺只当他服软了,拿了十几两银子找了还钱,然后便要把借据撕掉:“现在咱们两清了!”
然而贾琮是让云舒把借据拿回来,他早防着来旺这一手,脚底下一脚踢在裤裆里,正当来旺吃痛之际,将借据夺了过来,完好无损地递到贾琮手里。
贾琮拿到了物证,不再理会跳脚的来旺,告诉那少年:“地上的银子,就给你们了,拿着给你母亲治病,做个汤药钱,以后再借贷,可要长了眼睛。”说完便让云舒扶他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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