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的时候,阿狗已经煮好了肉。
十个大铁锅,炖出五十几人的饭菜。
是原平自己很喜欢的大烩菜,小的时候没什么好吃的,记忆里过年的时候那几顿丰盛的年饭里就有大烩菜,豆腐白菜粉条肉,就连汤水每次他都不舍得漏下一滴。
吃完是满满的满足。
可是赵共他们的脸却阴沉的很。
往日大咧咧的侯引埋头吃饭,就连原平走到了他的面前也没有看他一眼。
赵共站到了他的身边,“原少主早就料到了今日事是吗。”
“你们不擅长伪装,尤其是走路的时候太直了。”原平接过一碗烩菜,蹲到了侯引跟前,赵共几人也跟着他蹲下。
“我们,至少侯引不该也不能被人那么骂。”他说这话的时候字字沉重,红着眼睛。
“其实我们要是真亮出身份走上前去,他们肯定就闭嘴了。”刘卸看向原平道。
“嗯,正常。迟早的事。”原平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到赵共,“你们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赵共道。
“家里情况如何?”
“军户免税后,还算富足。”说起这事的时候,他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是啊,你们的生活确实还算富足。”原平不无感叹,“可是这燕南的其他居民呢,他们就连喝酒的时候,也不会点太多的肉食,我看到那些奔跑嬉戏的孩子,有些人的鞋子,都已经很破旧了。”
赵共沉默了,一直看着原平的刘卸也低下了头。
“税确实重了。”原平扒拉出一口粉条,一筷子卷进了嘴里,又道,“而且一直在打败仗。”
“那是百里将军一直命令我们避战不出,难道原公子是觉得我们在消极避战,没有用吗?”垂头丧气的侯引猛地抬头直视着原平,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
赵共三人听到这话后立刻齐齐看向原平,不同的是,有人眼神不甘,有人仍然沉默看不出什么变化,有人神情变得紧张。
“不是。”原平冷冷地看着他,端详几秒后继续拨拉起粉条。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你们要知道,所有的事实背后都有它发生的依据。”原平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他要吃的粉条,放弃般地重重叹了口气后,抬头看向四人,和远处一直看着这里的宁缺。
这一路所见,让他的心里也压着一股气,硬是将他的食欲压了下去。
“听好了,记着,你们现在的所有委屈与不贫都是因为你们和那些供养你们的普通百姓的立场不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我们该怎么做。”
原平重重道,“我们,有我们该做的事情。”
众人无言,赵共认真地看向原平的眼睛,侯引涨红了脸,刘卸和存离道,“是,公子。”
去锅里找粉条的时候,宁缺跟了上来,他走在原平身边道,“希望少主不要介意他们的唐突和冒犯,军中的规矩不多,他们不懂。”
“我知道,”原平略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本就该这样,宁缺。”
。。。。。。
都说北方的风沙大。
长久居住在南方的贵人或许难以接触这里不洁净的尘土,还有干燥和粗糙的生活。
但是对于北方的儿郎来说,这风沙更像是上天的馈赠,越烈,越是胸中坦荡,能一扫气性中的郁郁与难平。
豪情越吹越长,性情也越吹越烈,越直爽。
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下,他们才终于开始避让一下,躲进家中的窑洞,穿上厚厚的棉袄。
雪很厚,很软,踩在上面会咯吱咯吱的响,那是一种很让你安心的、厚实的感觉,但是裸露在外玩久了,就会有一种暖和,一种危险的暖和。
第一场雪落下、树枝上尽是白雪披挂,仿若十里白衣送行时,原平一行人终于赶到了。
道年掌心生起火焰,在冬日烤雪,远处有一行将士披黑甲而来,为首的是一个俊朗的少年骑着一匹黑马,黑色的轻甲之上有一片白色的花纹纠缠,隐隐汇聚成一片白云的模样。
他漆黑的瞳孔似乎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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