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方狭小的地下室里,隔着凌乱的发丝,她感觉不到自己像个活物。
为什么那么痛苦不得解脱,她只能像个傀儡一样,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在痛苦之后的清醒中机械地呼吸。
苍琴白来给她喂药的间隙里,她甚至说不出什么话来。
然后又是徒留她一个人的幽闭。
地下室那么幽暗,那么寒冷,每当幻觉消逝的时候,她都感觉这是地狱。
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元绫芷有时候在脱离幻境之后就在想,为什么让她遇见温叶臣。
为什么会面对他心软,为什么会面对他下不去手,如果时间能够回溯到过去,她会拿着刀,毫不犹豫地插进温叶臣的心脏。
因为她现在所遭受的所有,都是来自他那所谓的“爱”。
身上绑缚的绳子渐渐少了,在最后一天,元绫芷站起来,看到苍琴白的人将自己面前的门打开。
一方阳光从敞开的门照进来,覆在她的眼睫和发丝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身后的幽暗淡化许多,元绫芷踏进阳光里,跟着佣人的指引去见苍琴白。
在山庄高处的阳台上,苍琴白在一个圆几旁看书,远处,就是北境连绵不绝的群山。
它们不再是元绫芷脑海里的样子,不再蒙上一层萎靡的银白,而是直击心灵的翠绿。
那一片片的针叶林,脱去苍白的外袍,迎接阳光的照拂。
元绫芷沉默地走过去,在苍琴白旁边的藤椅坐下,一言不发,看着远处的针叶林荡漾着生生不息的金光。
此时,距离新年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北境进入了夏天。
而她苍白着,像是被那个冬天抛弃的旧物。
她真的恢复正常了吗?温叶臣在诱导下,留给她的创伤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元绫芷,恭喜你戒断成功了。”
苍琴白放下书,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直视元绫芷。
元绫芷抬头看着她。
是吗?跟死了无数次一样。
在戒断的这段时间里,由痛苦愤怒,最后变成赤裸裸的恨意,她抛弃了对温叶臣的滤镜,而罗霖译,她总要找机会将他大卸八块的。
“那些东西……都是罗霖译提供给温叶臣的,否则温叶臣搞不来那些东西,你留在这里坏了他们好事,你要怎么回总部?”
“我也不知道。”苍琴白似乎是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眉眼间流露出忧郁:“但是我不后悔给你做戒断,因为自从荆文死后,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我们都能好好的。”
“……”元绫芷垂下头,眼泪在地下室那几十天中都流干了,心里那装满情绪的瓶子也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力气去调动任何的情绪。
那种劫后余生的无力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你……要回去吗?”
苍琴白犹豫了,但最后还是跟她说:“要回的,温叶臣现在正在变得不正常,罗霖译正在把他教坏,如果他真的当了控权人,那做事只会比罗霖译更甚。”
她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仅仅是张了张嘴巴,又缄默下去。
“但是……我感觉你拦不住的。”元绫芷垂着眼皮缓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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