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赵新语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甘蓝没料想她会有如此一针见血的观察力。
赵新语十分自傲地哼了一声:「我这方面的雷达挺准的,那天你们俩那化学反应,我一下就确定了。」
「你父母的事……你真的还好麽?」
似乎对甘蓝的关心感到不解,赵新语轻描淡写地说:
「我很好啊,他们都是那麽大的人了,不过是处理一个该不该待在一起的问题,我有什麽好难受的?」
这姑娘倒还真看得开,甘蓝正佩服她心宽的时候,就被赵新语在电话里稀里糊涂地安排了见面时间地点。
白芷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甘蓝为难地把这事告诉了她,没想到白芷却很爽快地答应了。
「通常,越是表面上装得不在乎的人,难过就埋得越深,她也许其实是觉得孤单了。再有,既然你的朋友提出要见我,那我也愿意去会会她。」
周六的街面上,人头攒动,拥堵得让人感到窒息,若是站在高楼上往下俯视的话,许多真假密集恐惧症患者恐怕都要脸色苍白地扶住胸口了。
成都市中心的商业街「春熙路」,街名取自《道德经》中那句:「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熙熙」确实不假,这里的人潮之密集,时常是摩肩接踵的态势。作为一个商业区,这里有让人望而却步、室内装修富丽堂皇的名牌直销店,有不甚受宠的国产品牌,也有由老板站在店门外的塑料凳上吆喝的、品牌名和一些大牌子「纯属巧合」的个体商店。
通常情况下,当你行走在春熙路上时,街边会突然窜出一个谍战工作者面相的人,他的神情真挚诚恳,似乎真在为一桩伟大事业而奋斗。然後,就当你因为这炽热的眼神而下意识护紧钱包的时候,这位谍战人员才终於报出了他的暗号:
「朋友,来吧,阿迪、耐克、彪马都有!」
甘蓝皱眉,伸手抓住白芷的胳膊,将她从那卖假货的身边拉远,又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嘟囔道:
「这孩子,人呢?」
一阵小跑的动静,赵新语从中山铜像後方钻出,气息不匀地说:「久等了,二位!」
白芷和她问了好,她满脸笑意地在白芷和甘蓝两人间打量着,由衷地说:
「你们俩还真配。」
甘蓝的耳根子立时烫了起来,词穷地站在原地,反倒是白芷大方而从容地道了谢。
赵新语的眼皮夹了一下甘蓝窘迫的样子,得逞地笑笑,抬手从小挎包里拿出一摞现金礼品卡,叮嘱白芷和甘蓝今天谁都不许花钱,并且必须帮她把这些卡赶在过期之前用完。
「你怎麽有这麽些?」
甘蓝帮她接住两张差点滑落的卡,诧异地问道。
「都是别人送我爸的,」赵新语说着,瞅了一眼甘蓝手上那张,「就先用你拿那张吧!」
一家回转寿司店里,甘蓝给每人取了茶包冲茶。赵新语拿了几碟寿司放在大家面前,向白芷投去一个调皮的眼色,狡黠地取笑道:
「你的管教还真有一套啊。」
白芷似是不解其意,半问半答地说:
「管教麽?我可不记得我『管教』过她。」
「那…你们以後有什麽打算麽?」赵新语喝了一口玄米茶,突然意识到自己未免有干涉隐私的嫌疑,又补充说:「我没有刺探的意思。」
白芷说不妨,侧过头用手肘碰了碰甘蓝,转述道:「问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这一问正触到甘蓝的心事,她有些不自然地牵扯了几下嘴角。
正想着该如何糊弄过去时,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里,袁随显得十分慌张:
「师姐!你怎麽才接啊,师父肾结石住院了!」
辞别了赵新语,甘蓝和白芷便往医院赶去。她们到时,金师傅正躺在病床上,头上冷汗直冒。「烧白」和袁随正在床边伺候着,白芷问候了几句,便陪着金师傅的老伴儿去医生办公室了。
袁随塞了枕头在金师傅背後,对甘蓝说:
「师姐,你是没看见,师父刚刚那疼得呀,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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