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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3页）

……

季焰远的意识真正清醒，是在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走路这个事实之后。

躺在贺蓝身边的季焰远甚至不愿再回忆那一段痛苦的时光，身体的疼痛，对他自尊的摧残，似乎都比不上之后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离去。

而至今最让他痛苦的，是爷爷在他受伤之后一病不起，一年后爷爷的去世和索菲的离开，更是给他莫大的打击。

他自责了五年，后悔了五年。在这五年间，也许唯一的好事就是他和迟建明的关系变得好起来。他爸再也没跟他说过要他改姓的事，每年甚至会背季焰远去陵园看他母亲。仅凭这个，也许他应该觉得庆幸吧？

季焰远从前的傲气渐渐被磨平，他试着不再和迟俊扬竞争，试着不再和芬姨顶嘴，他甚至放弃什么从前认为他应得的职位。因为作为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本争呢？可是迟俊扬和芬姨对他的刻薄倒是越来越严重，季焰远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不知不觉他也陷入梦乡，却又是一场噩梦。他梦见了爷爷的葬礼，其实当天他肺炎高烧住院没能参加。很奇怪的，他梦到这些，梦里的自己也是一样的痛苦。

贺蓝睡到一半，就听见季焰远呜咽的声音。

“焰远？焰远？醒醒……做恶梦了吧？”贺蓝摇着季焰远的肩膀。

可是却摇不醒他，贺蓝感觉季焰远在梦里一定很难受。

“焰远？”贺蓝拍着季焰远的脸，发现原来季焰远哭了，之后又使了点劲儿，这才终于把他叫醒。

季焰远梦见奶奶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疼的很真实，那一刹那他醒了。醒来看到的是贺蓝担心的眼睛看着他，季焰远却还没能从梦里完全解脱出来。

“我把我爷爷害死了……”他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抽泣着跟贺蓝说了这句话。

贺蓝把手从季焰远脖子下面伸过去搂着他肩膀把他抱在怀里，“乖……都是假的，你刚才做梦了，梦是反的。”

“是真的……”季焰远也紧紧抱住贺蓝，“都怪我……都是我不懂事儿，如果我忍了就什么都没了……”

贺蓝不知道季焰远说的是什么，但她猜那对于季焰远来说一定是件痛苦的事儿，“傻瓜，别想了……换个姿势，一会儿就不会再梦到了。”贺蓝拉动季焰远的腰，让他面向自己。

季焰远拉着两条无力的腿摆好它们，好让自己能稳当的侧躺。他把脸埋在贺蓝脖子间，“贺贺，别离开我。”

“一定不会。”贺蓝低了一下头，就亲到了季焰远的脑门。“睡吧……什么都别想。”

“我不想睡……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你明儿不还早起去医院呢么？”贺蓝揉着季焰远的头发，“再说会儿话天都该亮了。”

季焰远从贺蓝怀里抬起头，“你不想理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理，我理你行不？”

“真勉强。”

“你看，你这么多事儿，不理不行，理也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

“你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因为我喜欢你，我在乎你，所以我当然在乎你对我的态度。”

“得了吧，你这是撒娇。”贺蓝用下巴顶了一下季焰远。

季焰远觉得被贺蓝抱着就踏实了好多，“你刚才是不是抽我嘴巴子来着？”

贺蓝就咯咯的笑，“你知道啊？”

“那可不，我脸疼。”

“哦，我那是为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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