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萌不曾想到因为堕胎的事情,何馨险些丢了性命,如果完成一件事情以自己的生命或者是其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董萌绝对不会去做,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问题。
理智和情感像是天使和恶魔,不停地在董萌内心徘徊挣扎,董萌也不确定,到底是遵从理智还是顺应情感。
理智告诉她,何馨是无辜受伤害的人,还遭受了那么多的疾苦,何馨必须知道真相。
情感的呼喊在董萌的耳边回荡,如果让何馨知道当年事情的原委,有极大的概率,董萌将会彻底失去刘源江。
“胃穿孔,好像需要切除胃。”董萌的叔叔有一次饮酒过量,去医院之后,医生鉴定为胃穿孔,没办法止血,最后强行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才保住了命,当时的董萌就在医院陪着婶婶,对于胃穿孔多少有些了解。
“何馨的情况要好很多,胃出血止住了,后来你也知道,我去北海舰队历练,对何馨差点连命也丢了的事完全不知情,回来之后我联系不上何馨,去了她家里,是何馨的妈妈告诉我何馨的经历,何馨的母亲愤怒的说,只要她活着,就不会把女儿嫁给我。”
刘源江至今也忘不掉那个场景,何馨的母亲樊春梅,说是看着刘源江长大也不为过,刘源江经常去找何馨一起学习探讨问题做作业,樊春梅做的饭,刘源江也没少吃,算得上是半个儿子,家里有个大男孩,樊春梅的感觉都不一样。
刘源江心甘情愿的挨骂,并没有反驳一句,何馨的确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刘源江做的对与错,都无法改变。
刘源江是被樊春梅从家里一直骂到楼道口,樊春梅还把刘源江买的礼物,直接从窗户扔了下来,刘源江也算是个间接的杀人犯,差点要了何馨的命,自始至终刘源江没有做任何解释。
“真的呀。”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出真相的董萌,这三个字根本没过脑袋,脱口而出,也就是说樊春梅反对刘源江跟何馨在一起。
刘源江疑惑不解地盯着董萌看,“什么真的呀?”
“哦。”
董萌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尴尬地一笑,“我说的意思是,何馨真幸运,这件事情没想到给何馨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五一十的把话讲清楚,都是陈岭峰那个不要脸的浑蛋。”
刘源江并没有接话,董萌跟陈岭峰算是没有公开的恋人关系,陈岭峰家来自农村,在家里排行老大,他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陈岭峰家庭情况非常特殊,父亲脑瘫,干不了重活,常年需要吃药维系身体,出院子都费劲,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有的时候大小便还要家人处理。
陈岭峰的母亲一个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在工地干最苦最累的活,白天照常工作,晚上还要加班打混凝土,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陈岭峰跟刘源江大学时期一个宿舍,到大学报到,刘源江来得比较早,提前一天到校熟悉环境顺便购物,当陈岭峰扛着背包,穿着布鞋,走进宿舍的一瞬间,刘源江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陈岭峰的打扮不能用朴素形容,是寒酸,上衣穿的那件衬衫,已经分不清楚是紫色还是白色,衬衫的六个扣子由三种颜色组成,那条蓝色牛仔裤洗得发白,阳光照上去更显惨白色。
当陈岭峰脱掉布鞋,把一大包重重的行李扔到上铺的时候,刘源江看到了那双袜子上竟然有三四个补丁,后来刘源江跟陈岭峰熟悉了之后,请陈岭峰吃饭,陈岭峰喝了点酒,当着刘源江的面哭了,他说他苦,他累,村长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还在工地帮妈妈“打钢筋”,陈岭峰是刚满十八岁,年龄最小的工地钢筋工。
陈岭峰的妈妈说,大学开学了让他买一套新衣服,陈岭峰去了县城的百货商厦,并没有买衣服,而是把钱给父亲买了药。两个妹妹一个初中,一个高中都要上学,最小的弟弟也要上小学了,家里开销太大,他父亲已经断药一个多月,有一天深夜差点被酆都城收走,他妈妈把她送到火车站,哭着跟陈岭峰说,要自食其力,家里的钱要给他弟弟妹妹和生病的父亲,以后你就不要回家了,路费太贵,寒暑假在城里打工吧。
陈岭峰从不跟同学们过生日、聚会,他心疼钱。有的时候,他会连续几天不回宿舍,刘源江也联系不上他,直到大学快毕业了,陈岭峰才买了一部二手手机,目的是留下同学们的联系方式,手机可能不贵,但每个月的花费不便宜。
刘源江睡在陈岭峰下铺,若不是亲眼所见,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人。
大学期间,陈岭峰除了维持一个人正常的生命诸如吃饭,喝水睡觉需要做的事情之外,几乎只做三件事,上课,去图书馆,疯狂地追求董萌。
董萌的衣服从来不用自己洗,甚至都不用下宿舍吃饭,陈岭峰会主动打好饭,送货上门。
“我就是被他的糖衣炮弹感动晕了,才做出那种傻事。”董萌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那可是她最不想去回忆的事,“他就是个土包子,我知道他居心不良,他家庭条件不好,想找梯子踩上去,我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呢,我又不是他的垫脚石。”
刘源江对董萌的话不认同,男人和女人的情感,确实需要建立在必要的物质基础之上,刘源江认为董萌对陈岭峰的评价太过于主观臆断,董萌根本就没有试图走进过陈岭峰的内心世界。
董萌的身上确实带着一些公主脾气,这一点刘源江清楚,刘源江,陈岭峰,董萌,他们都在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院系,时间一长,慢慢的纸包不住火,总有些闲言碎语,还有一些比较露骨难听的话传出来,说三个人所谓的三角恋,但董萌怀孕堕胎的事情却没有人传出流言蜚语,董萌自己不会说,刘源江是个可以信赖保守秘密的人。
“你不能这么说吧,陈岭峰非常优秀,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也选择不了童年的生活环境,但起码在高考这条路上,陈岭峰没有掉队,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人,人不能只看眼前。”刘源江已经收拾好东西,修改吊舱推进器功率的会议报告,需要认真写出来,花一段时间整理分析,有充分的说明论证才行,说服他的领导,难度应该也不小。
“人生苦短,哪有这么多时间去选择未知,再说了,我不喜欢陈岭峰,那小子实在是太抠门了妥妥的吝啬鬼。”董萌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何馨,她跟何馨从高三认识,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放假了经常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当然两个女孩子谈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刘源江,在高中重点班,她们的压力也不小,刘源江似乎没那么大的学习压力,总是很快掌握知识点,而且篮球打得也不错。
“陈岭峰最近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上一次我请他吃饭,他愁容满面,不过他改行了,自学法律,考了律师证,现在是一名律师,似乎做的都是一些大案,主要是刑事诉讼。”
刘源江推开办公室的门,让董萌先出去,“我就感觉他状态不太好,酒也喝得比以前要猛,言谈举止,倒是越来越社会,他跟我说得最多的是你。”
“我就说他靠不住,你还不信?他就是一栋泥墙,远处看还坚固无比,给人感觉还算踏实,但是稍稍用后背一靠,瞬间就塌了,还弄得一身泥粑粑脏,咱们那些同学似乎没有改行的吧,他竟然还学了法律。大学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律师很赚钱,鬼迷心窍!”董萌打心眼里瞧不上陈岭峰,大学期间的她,更多的是被陈岭峰的真诚所感动,现在成熟了董萌才明白,他对刘源江的那种情感才是托付终身的感觉。
“你不了解他。”刘源江也不想跟董萌再争执陈岭峰的事,他只觉得陈岭峰是一个很努力有韧劲奔跑向前的人,“他也在上海,感觉挣了点钱,但我觉得,他现在还没有在大学时候看着开心,我跟他吃饭,他接了好多人的电话,跟我说有原告打来的,也有被告,还有出庭作证的证人,我当时问他,你是原告的代理律师,还是被告的代理律师?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关我什么事?”董萌也没有义务,一直关注陈岭峰,“这个家伙,那天死了还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刘源江也没有郑重其事的问过董萌,陈岭峰是跟董萌在什么状态下,有的这个孩子,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
刘源江心中有一个疑问,董萌去的那家妇女儿童医院,是随便找的地方,还是知道何馨的母亲,就在那的妇产科工作。
如果是故意去何馨母亲的医院,那董萌可算是别有用心。
“董萌,当年你去那家医院,是随便去的,还是特意去的?”
董萌站在刘源江身侧目光迟疑,“什么意思呀?什么叫随便去的还是特意去,当然是特意去的,那个妇女儿童医院非常有名气,我总不能去黑诊所吧。”
“仅仅是因为医疗技术好,你才去,还是有其他原因?”刘源江也不能直接问,何馨是不是故意去的那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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