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回去的向枝已经忘记了。
她身上灰扑扑的,手上,膝盖上蹭破了皮。
陈秀华顾不上问她怎么这么晚回,带她去社区的小诊所处理伤口,开了消炎药。
这伤口划得不深,但是她皮肤薄,那么大的冲击力不擦破点皮是不可能的,膝盖那一整块红了一大片,在她瓷白的肌肤对比下就显得可怖。
一番折腾,回到家已经快八点,向枝吃了几口面就回了房间洗澡。
她缓慢冲掉身上的泡沫,眼前忽然闪过那张陌生的脸。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崭新干净的校服,身形笔挺板正,手上戴着一只银灰色的运动腕表,气质矜冷寡淡,不可高攀。
嗓音淡,人也很淡。
仿佛只是刮了一阵风,从她身边经过后又轻飘飘走了。
但只那一眼,向枝就像是把他的模样刻进了脑海里。
挥之不去。
忘记是后来的哪天。那日早上向枝依旧踩着铃声迟到,班主任刘国光正在台上看着早读,向枝慢慢悠悠摘下肩上的书包走到座位上,却意外发现旁边换了一个人。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在刘国光警告的目光下拉开椅子坐下,偏头,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向身旁的男生,眉眼笑弯,“你和我同桌啊?”
乔望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面对他的新同桌,还是表现出了三分的温和,“刘老师安排的。”
语句简单,理由也很简单。
仅仅是别人安排的他就服从。
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这是一整个高三,向枝对乔望最最刻板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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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大家都对相貌出众的异性有着特殊的好感,那个时候竞赛班还流传着另一位风云人物,无可否认都是天之骄子。
但是比起他,向枝更对乔望感兴趣。
她喜欢看他一本正经,捧着演讲稿在司令台做演讲;她喜欢看他沉默冷静,却在球场比人更胜一筹;她喜欢他清冷寡言,喜欢他一板一眼。
但后来向枝发现,原来活在大家眼里的好学生,背地里也有暴戾的一面。
那晚生物竞赛结束是六点十分,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胧擦黑了。
向枝走路回家,却意外在巷口撞见了手腕带伤的乔望。
那条巷子是出了名的“恶巷”,是隔壁职高收过路费的地方,向枝猜测他应该是刚转来不知道行情误闯了别人的“领地”,少不了挨一顿打。
但她过去之后却看见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倒了一地,有几个还捂着肚子嗷嗷叫。
向枝走上前拉他,却被乔望下意识躲开。
“你受伤了。”少女软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乔望一愣,机械回头,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死物。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后移开,语气几乎没有温度,“不关你的事。”
那个夜晚,月光稀薄,连几颗星星都看不到,破旧的檐灯晃啊晃,被风吹得咯吱响。
少年弯着腰捡起书包,转身回巷子,头也不回地走。
他的背影很清瘦,风钻进衣摆,撑鼓起单薄的校服上衣,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嶙峋的肩胛骨隐约可见。
他真的是一个没有温度的人。
缝缝补补的记忆,或许许多年后向枝回忆起来,会记得那天晚上,那场架是因她而起。又或许想不起来,会埋怨乔望对自己很坏很坏。
但这都是后话,当下的向枝及时行乐。
她读高三那会乔望的名气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明中,千迎说他长得跟遗世独立的水仙花似的,孤高又傲慢。
但也实在招惹女孩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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