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屋内一片冷清。
以前白言还在的时候,两人其实也没多少交流,白言的话很少。可只要有这个人在,霍奕就觉得心里踏实,这座屋子没有那空,他的心,也是满的。
现在所有东西都按照原样摆放着,白言经常穿的那双拖鞋还放在鞋架最上面的一层,客厅的玻璃桌上还扔着没收起来的零食袋,阳台上挂着两人的衣服,其中那件白色衬衣,是昨天白言穿过的。
每一处痕迹都显示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然而从现在开始,这屋子里只有他,白言,不在了。
霍奕忽然按住自己的心脏弯下腰去,白言离开还不到一天,他却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心像是被挖空一样,痛也没有,苦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虚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霍奕没吃没喝,也没洗澡,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感到头痛欲裂,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机械地洗澡穿衣,收拾好自己去公司上班。
“霍总,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沈成舟来汇报工作时,对着霍奕的脸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沈成舟刚来公司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还没到上班时间,所有人却都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随意走动,坐在自己工位上保持安静。沈成舟去卫生间时,听到有人说,霍总今天心情极度不好,大家都把皮绷紧点别撞枪口上。另一人说霍总脸色看着很差,可能是生病了才心情不好。
取得丰富第一手资料的沈助理,在去见老板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霍奕吓了一跳。沈成舟跟了霍奕好多年,几乎是霍奕刚进公司时就跟着的了,却从没见过霍奕现在的样子。
公司其他人看到霍奕,觉得他是心情不好。但只有了解霍奕的沈成舟能看出来,霍奕不是心情不好,而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似的,整个人生都灰暗了,对什么都不再在意。
——像是,失去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从而冰封了自己。
对霍奕私事有些了解的沈成舟,心中有所猜测,但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因为知道这对霍奕无用,所以在关心了几句霍奕的身体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工作上。
霍奕果然在处理工作时没出任何纰漏,完全看不出他有遭受到任何打击——除了加大工作量,再次恢复到前段时间的加班强度,甚至比那强度更大外,霍奕在公司的行为看不出任何异常。
然而,当他回到家的时候,霍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一瞬间抽干,看着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没有生气。
霍奕开始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他卧室的床上到处是白言的气息,这反而让霍奕无法安眠。后来,他搬到了之前白言住的客房睡,这里有白言存在的痕迹,却不会让霍奕感到压抑,稍微能睡着些。
短短几天时间,霍奕快速消瘦下来。想要去见白言的渴切,像蚂蚁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让霍奕每天都要消耗他全部的意志,才能压制住这种渴望——但,他的意志一天天被消磨,渴望见白言的心情却越来越迫切,终有一天会压制不住的。
这个时候,霍奕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不是白言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白言,真正需要对方的人,是他。
认识到这一点的霍奕并没有产生抗拒心理,反而像跋涉千里精疲力竭的旅人,终于得见寻找的梦乡展现在眼前,可以安然坐下,再不必辛苦追逐。
霍奕虽然见不到白言,但是每天会通过赵居知道白言做了些什么,恢复得怎么样,赵居还会定期拍一些照片给他,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霍奕内心的渴切。
将近一个月过去,赵居说白言的恢复情况很好,继续治疗下去,应该很快就能痊愈。霍奕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同时,再忍不住提出想见一见白言的要求。
“我只要偷偷看他一眼,绝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就想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不会打扰到他,更不会干涉到他的治疗。”霍奕一再保证,赵居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问他。
“看过之后又怎么样,他现在情况如何,不是每天都向你报告吗?还拍了照片给你。”
霍奕顿了顿,轻声道:“那只是照片,我想亲眼看看他,看过之后,心里会踏实一些。”
赵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让他千万小心,一定避免让白言见到他,白言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见他。
霍奕一再保证,不必赵居说,他才是那个最希望白言痊愈的人。他只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只有亲眼见一见白言,才能让他有继续等待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霍奕把车开到白言现在居住的小区,他没有下车,隔着一条街看他在小区里遛狗。比起一个月前,现在的白言无论气色还是状态都好了很多,身上也长了些肉,看着没那么瘦了。
但最明显的变化,是他脸上的笑容多了。
小区里有其他人也养狗,狗和狗在一起玩,狗的主人也就认识了。白言和他们说着话,看着有些拘谨,主动开口的时候不多,但显然是轻松愉悦的,脸上浅浅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
霍奕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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