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说话时依旧目视前方,没有看白言,他语气平淡,像只是在闲聊,疏离的意味却很明显,宴会上的体贴呵护仿佛南柯一梦。
“我们是家族联姻,你和我没有感情,我也不想骗你,和你结婚是权宜之计。”
说到这里,霍奕终于转头看了白言一眼,却发现他此刻脸色比纸还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霍奕微微皱了下眉,不太理解白言现在的反应。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对对方来说不过是陌生人,划清界线对两人都好。
霍奕看着白言的目光带上了审视意味,白言狼狈地侧过头:“我知道的,本来应该嫁过来的是我姐姐白应菲,现在变成我——”
“换成谁都一样。”霍奕打断白言自以为是的解释,“我不会喜欢上你,也不会喜欢上你姐姐,因为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为了公司不得不选择联姻。只要等到公司好转,我就会结束这段婚姻,这跟结婚对象是不是你无关,你明白了吗?”
白言偏头望着车窗外,半晌低低应了声,“明白了。”
霍奕隐隐觉得白言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太在意,只继续说道:“联姻的事对霍白两家都有好处,所以我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这段婚姻的实情,更不希望我们刚结婚就传出不合的消息。因此,私底下你我互不干涉,但在公开场合还是要表现的感情好一些,这一点希望你能配合。”
白言低声道:“我知道了。”
之后车里恢复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专注地开车,一个注视着车窗外。
直到回到家,白言都没有把头再转过来,他道了谢自己打开车门下车。霍奕看着他的背影蹙了蹙眉,很快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白言缓缓抬头,露出通红的眼睛。
——他的梦,醒得这样快。
订婚后很快是结婚,虽然这是一场没有人祝福的婚礼,甚至连新郎都不认可这桩婚姻,将之当成为了公司渡过难关暂时妥协的手段——白言心里依旧觉得欢喜。
他将这场婚礼,告诉了自己躺在床上多年的植物人母亲。
“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忘记了我也没关系,能帮到他,我心里很高兴。”
白言看着病床上熟睡般的母亲,眼睛晶亮,脸上盛开孩子般的欢喜笑容,这是他在别人面前绝不会展露的笑容。
“妈妈,哪怕和他只结婚一天,那也将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你会为我高兴的,是吗?”
婚礼如期举行,事关两家公司合作,自然场面往大了去办,一天下来,白言已经累得站着都能睡过去。
结婚证在婚礼前就领了,现在白言是霍奕法律上的合法伴侣,自然要搬去和他同住。
从婚礼现场被一同送回霍奕住处,白言顾不得适应新环境,先去厨房给霍奕煮了绿豆红糖汤解酒用。
霍奕在婚宴上喝得有点多,回来时坐在车子里不舒服地按了几次头,白言一直关注他,自然不会错过。
站在霍奕的房门口,白言心中忐忑,最终对霍奕的担忧压倒一切,他敲了敲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霍奕皱着眉头,不知是头疼不舒服,还是因为被人打扰而不耐。
白言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无他,此刻的霍奕显然刚洗完澡,换了睡衣,带子松垮垮系着,露出大片光祼胸膛。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点会好受些。”白言说着把手里捧着的碗往前递了递。
霍奕垂眸看了眼那碗热气腾腾的绿豆红糖汤,皱着的眉头松开一点,握着门把的手却没有放开,没有让白言进来的意思,“不必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好,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的助理说。”
说完,霍奕关上了房门。
白言在门口愣愣地站了会儿,肩膀垮下来,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新婚之夜,白言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睁着眼睛很久才睡去。
第二天,霍奕醒来头还有些疼,听到外面依稀传来响动,才记起自己跟人结婚,家里从此多了一个人。他皱了皱眉,向来不喜欢家里有别人,连家政都是请的钟点工,带着点莫名的起床气,起身去了浴室。
等霍奕洗完澡收拾好出来时,看到厨房旁的餐桌上摆好了早餐,有牛奶,白粥,煎蛋,还有面包。
“你起来了?”白言刚摆好筷子,抬头看到西装革履的霍奕,眼神明显慌乱了下,但还是努力镇定地道,“快过来吃早餐吧。”
霍奕将视线从食物挪到白言脸上,那张白皙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不用。”他移开目光,将衬衣最后一颗扣子系上,拿了外套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停下,回身望过去。
餐桌旁,白言无措地站在那里。
“虽然是住在一起,就只当是同居室友,各顾各的就好,你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霍奕说完也不看白言反应,打开门出去了。
门“咔嚓”一声关上,留下满室寂静。
白言低垂着头默默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坐下来,又望着桌面上的早餐发呆。直到食物都快冷了,他才随手抓起一片面包,慢慢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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