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成了。
或许是我那时太过青涩,太过稚嫩,初尝了情事,便将鱼水之欢时,他说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当了真。
我怀了身子没多久,我的丫头也爬了丈夫的床榻。
我是妓子出身,她是丫鬟出身,我爬的,她自然也爬得。
说来可笑,我舅舅卖我的时候,才得了五两银,如今要赎人出去,却要百两银。
更可笑的是,他买得起丫鬟奴仆,却不愿意为我付那一笔赎身钱。
可那又如何呢,他是少爷,他是主子,惹不得,打不得,恨不得,怨不得。
所以我把气撒在丫鬟身上。
丫鬟惊恐的跪下,不停的磕头,说她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微微一笑,觉得还不错。
伺候了一辈子的人,如今也成了被伺候的那位。
这又是在庄子里,奴婢下人都拿我当正经主子,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那狐媚子说的好听,再也不敢了,我的郎君一来,又和这个狐媚子滚到了一处。
我给她送了避子汤,她不愿喝,梗着脖子说,都是贱民出身,凭什么我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一飞冲天,凭什么她就无名无分,连个孩子也怀不得。
我冷笑一声,扒了她的衣服,叫小厮把她押到田埂里绑在稻草人上。
那时候已经入了夜了,庄稼人早已回了家,没几个人,我本意只是想冻她一冻的。
好叫她知道分寸,谁是主子,谁是奴婢。
可她死了。
她死的那一夜,雨很大,电闪雷鸣。
庄子里的白绫是稀罕物,她是用剪子把衣服裁成了布条,然后套在喉咙处,端了个脚凳,一把踹开了,才气绝的。
她死的时候,表情木然得像田坎里的那个稻草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吴娘子。
吴娘子的耳朵,也是这样伤的吗?
庄子里的仆人都被遣走了,三茶六饭换成了一茶一饭。
他那点儿家底彻底被他败光了。
他在我面前抹着眼泪,说为了伺候我,花了多少多少的银票。
我说,那我还你。
他如释重负,说,玉清庵抄一篇经就有二两银,你抄够五十篇经,我就接你回家。
我点头,想的是在佛堂把孩子生下来,就送人,我自己再偷偷回揽月阁。
等那时候,我想跟年妈妈说,我愿意学算盘,我愿意一辈子都做个穷酸账房。
玉清庵的南华真经,我已经抄了二十三篇了,一共得了四十六两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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