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祭塔案情,最终结于仇杀,应当是对所有人,最圆满的结局了。
陆温望着眼前二人,一个权势滔天的天骄,一个可怜又可悲的死士,他们本该两线平行而过,却被拴在此处,一起被动的,对这桩无疾而终的戏码,沉默着,点了头。
陆温扯了扯唇角,笑道:“忘了问了,苏姑娘的真名是什么?”
“无尘。”
她也笑了笑,神情悠然,嗓音温和,全然没有死到临头的惊惧。
杨玄泠忽然笑了,抬眸去瞧她:“无尘?天清冷而无霞,野旷朗而无尘,很美的名字。”
苏细巧静静的望着他:“公子错了,是无根之尘,泯于世间。”
杨玄泠缓缓走到她身前,扔下一副枷锁,眸光沾染了一分怜意:“请吧。”
无尘低下头,不去看他,沉默的接过枷锁。
杨玄泠转过身,却不料,无尘突然发难。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住杨玄泠的肩膀,从发丝中取过一枚银针,抵在杨玄泠脖颈前,急声道:
“准备一匹马,放我平安离去,否则。”
她手中银针刺进杨玄泠的脖颈,血迹点点,杨玄泠不由愣住,竟一时间忘了呼救,只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陆温,神情复杂。
陆温终于抬眸,勾唇笑了笑:“你明知我是三殿下的人,却觉得,我会去救一个太子党?”
杨玄泠怔怔的看着陆温,眸中浮现惊慌:“陆……陆姑娘,你……你快走,不必管我,快去叫人!”
陆温莲步轻移,默默走出刑房,将牢门上了锁,而后撑起下颌,姿态懒散的抱臂倚着,笑的风华万千:
“哦,快杀吧,杀了杨大人,无尘姐姐,我在三殿下那里,好为你记上一功。”
杨玄泠愣住,目中惊慌更甚,语无伦次道:“什么太子党,什么三殿下?陆姑娘,你好歹与我也同过袍,共过事,怎的……怎的如此冷血无情!”
无尘眸光逐渐暗沉,她嘶哑着声音:“是我输了,你比我更无情。”
陆温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
无尘手中银针一松,杨玄泠吓得扑跪在地,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喉咙,一张俊俏的面容吓的惨白,他惊魂未定,口齿有些不清:
“她……她这是?”
而后,无尘黯然的看了他一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唇边喷出大股鲜血,颓废的靠坐在湿润的地牢墙壁下。
陆温拉开牢门,冲进去抱住她:“无尘。”
她的嗓音混沌不清,犹如被烈火炙烤过,目光却是一片轻松:
“不停的躲藏,不停的逃跑……不停的……杀人……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陆温目色黯然,任由她滚烫的鲜血沤洒在自己的衣袍上。
无尘用力推开她,瞳孔逐渐涣散:“别脏…了…”
天地间,白雪茫茫,烟雨霏霏,只有一片夹着琼雪的落叶,从地牢窗户的缝隙中,缓缓随风,纷纷扬扬,飘摇而来。
陆温抱着怀中逐渐僵硬的尸体,笑出了声,声音却是柔和的:
“还请杨大人见谅,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敢与凶手对持?我早知她服了毒,每过半月,必定痛楚难耐,我将凶手束在此处,就是为了叫她拿不到解药。”
“大人瞧,这不,天亮了。”
杨玄泠喉头攒动,半晌,才露出一个温和宽厚的笑容:“果然,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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