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洵猜测,在当时的情势下,郭靖无暇对自己多作介绍,想必只是突出了以下几个重点:“此人在蒙古打跑了梅风,帮我们救出了华筝。Ω文Δ『Ω学Δ迷WwΩW.*WenXUEMi.COM”或许还会再加上一句:“我师父们说他是好人。”
分析一下这三句话:
梅风是黄蓉的师姐,二人同出于黄药师门下。东邪这个人最爱护短,哪怕弟子们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他也只愿意自己出手惩戒,绝不容许外人说三道四。赵洵相信,黄蓉身上多少也沾染了一些他爹的这种习气,一听郭靖说他打跑了她师姐,既然郭靖当时没出什么事,那自己就活该有事了。此其一也;
华筝是黄蓉的情敌,自己却拼死拼活地把她救了出来。此其二也;
黄蓉的家教向来都是非汤武、薄周孔,惯于离经叛道。郭靖整天跟她讲“我师父们”怎么怎么样,恐怕早就被黄蓉在心里嗤之以鼻了。既然“我师父们”都说自己是好人,自己却和完颜洪烈这厮混在一起,那么黄蓉没理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道貌岸然、市恩图报的伪君子来看待。此其三也!
赵洵心想,我这些事迹在马钰眼里会被认为是正义凛然,在江南六怪眼里会被认为是主持公道,偏偏在黄蓉这个刁钻古怪的女孩儿眼里,肯定会被认为是沽名钓誉!而且还真的被她猜中了!想必小黄蓉认为,对付一个死要面子的“假道学”,应该会比对付欧阳克那个急色鬼要容易得多,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就能借我之助逃离生天!卖糕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权衡了轻重,把利害关系分析清楚,这个小女孩还真是鬼精鬼精的……
说起来,赵洵的智商或许会比黄蓉略逊一筹,但也不是白给的,转瞬之间,他在一系列大胆的假设和合理的推断之下,摸清了黄蓉的思想脉胳。要知道,在南宋年间跟这些顶儿尖儿的人精们打交道,没有一点想象力是活不下去的!
黄蓉见他不答,又问了一句道:“快说啊,你到底想怎样比试呢?
赵洵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心想黄蓉啊黄蓉,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就这么有把握,我说怎样比试都逃不出你的算计么?虽然最后我会放你走路,但我要让你在这儿呆上一次大便的时间,你就不能撒一泡尿就闪人!
话是这样说,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出采用哪种比武方式比较好,既能突出自己的武功,又不显得恃艺凌人,从而照顾了自己的身份。这也是黄蓉的狡狯之处,她故示大方,让赵洵挑选比武方式,就是明知他不可能公然提出一些胜之不武的法子,最后终究还得让她占到好处。赵洵总不能像侯通海一样,跟黄蓉硬碰硬地比拼实力吧!
赵洵的眼光在大厅里扫来扫去,想找出点灵感来,一瞥眼见到了霏纾脸上的关切之色,于是向她笑了笑,意思是“你男人什么时候叫你失望过了”?忽然看见在霏纾面前的酒席上,摆放着一个半透明的浅蓝色琉璃酒瓶,却是完颜洪烈当政后从回回教商人那里搞到的,今天特意摆出来炫富。
赵洵走过去拿起酒瓶,一名侍席的王府家仆神色有些紧张,向他躬身一礼,陪笑道:“汪先生,您不会是打算拿这件宝物来比武吧?”
赵洵看向完颜洪烈,笑道:“王爷可放心借此物一用?”
完颜洪烈看看酒瓶,又看了看他,喝斥那老仆道:“就你多事!……汪先生自有分寸。”
黄蓉“噗嗤”一笑,完颜洪烈老脸微微赤,自己喝了一杯酒掩饰过去。
赵洵拔出瓶口的木塞,将半瓶美酒倒出在一个酒盏里,然后示意一名端着漱口热水的仆人上前,把热水加进了酒瓶,想一想又滴进去几滴红艳艳的葡萄酒,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个蓝色酒瓶里装着小半瓶红颜色的酒水混合物。他拧紧了木塞,上下颠倒了几回,只见木塞的气闭性很好,一滴水也渗不出来。
赵洵松了口气,将酒瓶平放在右手,来到黄蓉身前,示意她瞧仔细了,随后暗暗在掌心催动内力,以一股九阳真气注入酒瓶,只过得一会,只见瓶中红水沸腾,已是被他用纯阳之力给烧开了。
厅上众人群情耸动,暗赞赵洵内力了得。其实单单从难易程度上来说,赵洵只是烧开了一小瓶水,还比不上灵智和尚下午用“大手印”烧开了一盆水,但那也是极难得的功夫了。
黄蓉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撇着小嘴冷笑道:“既是这样比武,你不如早说,费了这么大功夫,还不是明摆着我输!哼,大男人就这样欺负一个小女子!”
赵洵早知道她要拿言语挤兑自己,笑道:“姑娘何必心急?这才是刚开始。”说着他把酒瓶倒转过来,手握住瓶颈,向黄蓉道:“如今我二人谁都不许用内力,也不许用火烧,只看谁能让这瓶中之水重新沸腾起来。这样比试如何?”
黄蓉皱了皱眉,道:“你拿在手里,我怎知你没有使上内力?”
赵洵听她一说,大大方方地把酒瓶交到她手里,做了个“请”的动作。
黄蓉却是心细,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垫在手里,这才接过酒瓶。她盯着酒瓶看了半晌,只见那红水未经赵洵的内力加热,满瓶的气泡也开始一个一个的消失掉了。黄蓉手握瓶身大力晃动几下,也晃出了无数的气泡,问赵洵道:“这样算不算了?”
赵洵朗声笑道:“以姑娘之智慧,居然说出这等话来,实是叫小可大失所望!”
黄蓉被他笑得恼了,一把将酒瓶塞了回来,嗔道:“说是要比武,又弄这个劳什子!我做不来,看你的!”又接了一句:“说好了不许用内力!”
赵洵微笑道:“厅上众位前辈都是见证。”
这时大厅里众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他如何不用内力、不用火烧就能让瓶中之水重新沸腾起来。
赵洵把酒瓶倒置在桌上,转身出了香雪厅,在花园里抱了一大捧雪回来。
黄蓉见到这般情景,立时有些醒悟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赵洵心知黄蓉虽然不明白一些物理常识的妙用,但是在黄药师熏陶之下,必也深晓阴阳二气相生相克的变化之道,如果她能约略猜出自己打算怎么做,倒也不是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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