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你想多了。”怀蝶当即反驳,“三位副将还有离参将,他们跟随你父亲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何种场面没有见过?何种险境没有遇过?就因着沈家军的名头,难道就能抹杀他们征战沙场稳固江山的成就?笑话。你不能,陛下也不能,没有人可以这么做。”
“陛下当然可以这么做。”怒目圆睁,沈先拔高了嗓门,“他们食君俸禄就该忠君之事。征战沙场也可以说是为了他们自己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稳固江山,反问一声,这江山又是谁的?”
撑大的眼睛始料未及地注视着他。怀蝶颤抖着双唇:“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没有强词夺理,只是告诉娘,陛下和那些看不顺眼沈家军的朝臣会说的话。”
昨夜做出这个决定时他也设想过娘亲的反应。但亲口说出亲眼目睹,娘亲的一席话着实令他吓了一跳。可,他已无退路,沈家军也没有。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忠勇侯府和沈家军要想一块活下去,唯有这么做。
“您可知占副将昨日已入宫面圣?”再度开口,沈先已冷静下来,“离参将告诉我陛下已经收了沈家军的兵符,还令沈家军暂不回漠北。占副将自请进宫就是为了保住沈家军。他,知道占家早已不是原来的占家,可他还是去了。”
抓着妆台边缘的手有些迟疑,“占副将,占戚言?”
沈先看着娘亲:“正是。”
“……占丞相和娘娘于沈家军有恩。”
一抹诧异划过,沈先思忖着,“若是如此,我们是否更不该让占副将冒险?”他并不知占家太多事,但此时似乎可以利用这一点劝说娘亲。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听离参将的意思,三位副将本都欲要进宫讨个说法。不仅是为了半年之后拔营回漠北,更是为了父亲的不幸反倒被栽脏莫须有的罪名。他们不甘,也不愿忍让。”
把脑袋终年别在裤腰带上,眼里只有荒漠飞雪,行军打仗。不认输不屈服的血性,早已渗透进沈家军一众将士的灵魂深处。
长吁一口气,沈先嘴巴发苦:“可您别忘了。无论沈家军属于谁,镇守边关血战沙场的时候,他们都是大易的王军。而这点,才是真正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话到最后,神色亦逐渐凛然。
怀蝶在凳子坐下才察觉,不知何时双腿已有些发软。怔怔地望着儿子,记忆中稚嫩的笑容添了抹忧愁,曾单纯无虑的眼眸覆上薄雾。
近在咫尺,明明不遮不掩一眼就能看懂他的心思,又仿佛看不透。
“至刚易折。”
就像挺直的背脊,若不愿伏低,永远不会看到脚下的石子。
“可是,副将他们会轻易答应吗?”眉宇间有了松动,怀蝶仍心存疑虑,“他们会听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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