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拉走近池塘。
“这里水很深。”她说,“而且水也很清。”
“是的,”利博小姐说。
“你游泳吗?”保罗说,“利博小姐说我们什么时候想来就可以来。”
“当然,我们这儿还有牧场的雇工。”利博小姐说。
他们谈了一会,便继续朝荒山上爬,把这个双眼憔悴暗淡、神情孤独的女人独自留在堤岸上。
阳光洒满山坡,遍地都是野草,野兔在此出没。三个人一言不发地走着。是后保罗说:“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你是说利博小姐?”米丽亚姆问道,“是这样的。”
“她怎么了?是不是太孤独而变得有些疯癫?”
“是的,”米丽亚姆说,“她不应该过这种生活,我觉得把她埋没在这儿真是残酷,我真应该多去看看她。可是——她让我感到心神不安。”
“她让我替她难过——是的,她真叫我厌烦。”他说。
“我想,”克莱拉突然说,“她需要一个男人。”
其他两人沉默了片刻。
“孤独把她弄得疯疯癫癫。”保罗说道。
克莱拉没有回答,而是大步上了山。她垂着头走在枯枝败叶中,两腿一摆一摆的,甩着两只胳膊。她那苗条的身体与其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跌跌撞撞地爬。一股热流涌过保罗全身。他对克莱拉非常好奇,也许生活对她很残酷。他忘了正走在他身边跟他说话的米丽亚姆。米丽亚姆发现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正盯在前面的克莱拉身上。
“你还以为她不太随和吗?”她问。
他没有觉得这个问题的突然,因为他心里也正想着这个问题。
“她可能心里有什么事吧?”他说。
“是的。”米丽亚姆答道。
他们在山顶上发现了一片隐蔽的荒地,两边都有树木挡着,另外两边是山植树和接骨木,稀稀拉拉地形成了两排村篱。这些灌木丛中有几个豁口,要是眼前有牲口的话,就可以闯进去。这儿的草地就象平绒那么光滑,上面有野兔的足迹和洞穴。
不过,整个这一大片荒地却粗糙不平,到处是从来没人割过的高大的野樱草。粗粗的苇草丛中到处都开着旺盛的野花,就像一片锚地停满了桅杆高耸、玲珑可爱的船。
“啊!”米丽亚姆叫道,她看着保罗,黑眼睛睁得很大。他微笑着。他们一起观赏着荒地上的野花。几步之外的克莱拉正闷闷不乐地看着野樱草,保罗和米丽亚姆靠得很近,低声说着话。他单膝着地,手忙脚乱地一簇一簇地采着美丽的花朵,嘴里一直在轻声慢语地说着什么。米丽亚姆则慢慢地充满柔情地摘着花儿。她觉得他干什么都象经过严格训练似的,非常快。不过,他采的花束倒是比她的更具有天然美。他喜爱这些花,仿佛这些花属于他的,他也有这个权利。她则对花充满敬意,因为它门具有她所没有的东西。
花儿十分新鲜而芬芳。他很想畅饮花计。他采的时候,就把嫩黄的小花蕊吃掉了。克莱拉仍然闷闷不乐地来回走动着。他向她走去,说,“你为什么不采些花?”
“我不喜欢这样,花儿还是长着好看。”
“你真的不要几朵吗?”
“花儿宁愿长在那儿。”
“我不信。”
“我可不想要一些花儿的尸体。”她说。
“这种想法有些太古板做作了。”他说,“花在水里决不会比在土里死得快。
再说,养在花盆里很好看——看上去生趣盎然。你只是因为花断了根就叫死尸。“
“那么这到底是不是死尸?”她分辨道。
“对我来说,不是。采下的花不是花的死尸。”
克莱拉不再答理他了。
“就算是这样—一你又有什么权利把它们采下来呢?”她问道。
“因为我喜欢花,我也想要花——况且这儿花多的是。”
“这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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