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压力变得很大。
刚才和凌谦在战机舱地板里忽然涌起的狂放的勇气不翼而飞,现实种种难题重回大脑,像是把颅骨撬开猛地往里面塞了十几团乱麻一样。
分离得太久。
经历的事情太多。
如果要细说,也许要说上几天几夜。
相见的恍然和激动后,此刻忽然安静下来,才发觉现实经过发酵,滋味越发复杂。
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以怎样的情绪和表情去说,关于复制人、阴谋、欺骗、原谅……还有,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希望从前的一切都不曾改变,这有点天真和胆怯的期待……
只有凌涵,永远是如此理智,能找到准确的切入点。
「刚才被凌谦打断了,哥哥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样遇上佩堂。修罗的。算了,还是从最前面开始,在哥哥和我们分别后,先说洛森庄园里的事。」
凌卫失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就是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
在洛森庄园地下的回忆在脑海中凄厉闪现。
被解剖的复制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金属解剖台上分崩离析,如同被拆开的不值钱的血肉玩具。
被另一个男人强吻、拥抱,玩弄到羞耻不堪地射精。
还有,全身浸泡在培养液里,透明管深入身体,刺透每一个脏器的痛苦。
记忆是红色的。
血色一片。
这种令人心悸厌恶的颜色,欲死不得的羞辱,不想让自己爱的人知道。
「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
「哥哥,放松,」凌涵拇指滑到凌卫的太阳穴上,缓慢地按压,语气蓦地异常温柔,「你全身绷得像石头。你在紧张什么?」
「才一见面就被自己的弟弟当犯人一样审问,这不是紧张,这是生气。」凌卫再次企图坐起来。
凌谦把胳膊横在他胸膛上,不许他逃开,眼神却充满了怜爱的痛楚,「不要紧的,哥哥,凌涵迟早会知道。」
「你说什么呀?」
「哥哥在艾尔。洛森那里受到的伤害。刚刚你说卫霆和你说话,虽然我弄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是,那条毒蛇一定在关押哥哥的时候,对哥哥做了很残忍的事。我知道他有心理治疗师的资质,也许他用某种精神刺激法伤害了哥哥,到最后让哥哥体内属于卫霆的那一部分苏醒了,是吗?」
凌卫沉默。
平时凌谦看起来只会耍帅,但其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凭着一点蛛丝马迹,洛森庄园的事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看得出来,刚才哥哥是很想和我做的,但是却被什么阻止了。是卫霆,那个冤魂不散的东西在作梗,对不对?」凌谦愁眉不展地说,「我们一定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以后我们和哥哥亲热的时候他都会出来捣乱吗?如果我们和哥哥做的时候,哥哥都会像刚才那样痛苦,那艾尔。洛森的手段真是太恶毒了。」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一旦亲热,就会激发卫霆的强烈反应……
凌卫心里乱糟糟的,勉强地骂了一声,「你的脑子里,就只想着亲热。」
「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希望哥哥就是哥哥,而不是……」
「而不是复制人,对吗?」凌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尖锐的话。
不是凌谦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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