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外边人声喧闹,是柳家的人到了。
率先一人,是柳青杨。柳青青的大哥。他面寒似水,嘴唇紧闭,一双眼睛通红,显然已经哭过,一进门,见到妹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一丝生气也没有。他冲上前,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这个妹妹啊,虽然与自己相处的时日短,可是却更贴近自己的心,比起小柳,青青她要活泼得多,狡黠得多,给自己的生活平添了不少的乐趣。
可是,怎么会这样的?尽管有人已经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可是作为亲人,看见妹妹变成这样,他还是不敢相信,不能够接受,妹妹在床上已经全无声息,不禁怒发冲冠,发狠道“究竟是谁,害我妹妹这样的,我非要她偿命不可!”
看见端木乾和端木坤都站在妹妹的床前,更觉火大,都是端木家的人害的,伸手揪住了端木乾的衣服,“是你!是你的好父亲抢走了我妹妹的宝物,是你们害死了我妹妹!我要你们偿命!”说着拉着端木乾的头就往床头上撞去。
端木乾木然由着柳青杨摆弄,他本有死志,如果能够死在柳家的人手里更好,这样见了青青就有话好说了。
一眉道姑大惊,“不可对皇子动武!而且,错误也不在他。他和你一样悲痛!”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抓住柳青杨的手,“贤侄,你如果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吧!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了你妹妹,但是她却是因为我的挟持才来这里,才会丧了性命!你杀了我吧!”一眉道姑献上宝剑,请柳青杨裁定。
柳青杨接剑在手,愤怒之下,就要劈斩一眉道姑。老道士无尘子连忙拦阻“贤侄不要冲动。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怨师妹。实该怨我。如果我当时就将青青救下,不让她走出婚宴大厅,来到这里,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柳青杨恨恨地将宝剑劈在床头上。
柳逢春见状,不禁嚎啕大哭,也趴伏在床头,抚着女儿的头发,“我的儿,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是和我说好,一起去找你父亲的吗?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自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层,没有想到青青会冒险来取碧玉佛,这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啊?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怎么会这样鲁莽,就送了性命!跟皇帝老儿对抗,哪里有好果子吃,她怎么这么不明智呢?简直是糊涂至极!
可是千言万语,不能够当着这些人诉说,他们或者是皇帝的师兄妹或者是皇帝的儿子、属下,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忍住悲伤,对着柳青杨道“青杨,不要在这里和他们理论了,我们带着妹妹走!”
柳青杨抱起妹妹,柳逢春在前边做前引,将柳青青的尸体放进车子。一路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悲悲切切地赶回迎宾楼。
194章 伤逝
迎宾楼前,一律的白纱缠绕,遮住了牌匾,平日里的大红灯笼,都换成了白色。柳府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沉痛悼念小姐柳青青。
和柳家有往来的亲戚朋友、往来的商贾客户,都不远万里来到京都献上自己的哀思,所以人员很多的,。
和柳青青有过关系的几家人物,都是来亲自吊唁,或者是派员来参加。
柳逢春因为悲痛过度,已经躺倒在了后堂,老道士和一眉道姑在那里陪伴。当堂迎来送往的是柳青杨夫妇,他们负责接应这些前来悼唁的客人。而岳千山夫妇还没有来到。
来人很多,不过是吊唁之礼行过以后,就一边安慰主人家,说节哀顺变,之后就退到后堂或者前厅去了。能够吸引大家注意的,而且是非常的有爆炸力的,应该是胡家的吊唁。
胡家来人可以理解,但是来人是胡家的主母胡中人的母亲领队,这就令人吃惊。
有仆从来报,胡杨氏到来,柳逢春赶紧不顾哀痛从后堂迎了出来,柳家人感到意外,甚至大家也觉得有一点多余。因为,柳青青现在和胡中人是一点关系没有了,如果一定要说有,就是柳青青算是胡中人的前妻,她是胡中人的第九任妻子,如果还要说一些关系,还算朋友?这个我们存疑,因为算不算朋友,得柳青青认定,而现在,柳大小姐已经与世长辞,正躺在竹床上享受人们的吊唁。
胡杨氏左手边站着秀莲,右手边站着陈西西。后边的丫鬟是柳青青的陪嫁丫鬟莺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就是珍珍和瓜瓜。
一行人在灵前表示哀悼,柳逢春客套道:“怎么还惊动了老太君?让孩子们过来就行了。青青她是晚辈,怎么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胡杨氏道:“我和青青有婆媳之谊,再说人死为大。我怎么也要来看一看,送她一程。听说青青是受蛇毒身亡,可是真的?”
柳青鸾走上前道:“妹妹正是受了蛇毒。”
胡杨氏看了看柳青鸾,“你就是青青的大姐青鸾姑娘?”心说这个姑娘长得端庄秀丽,才是中人应该娶得新娘,不想那个青青李代桃僵,害自己无缘与她见面。
“姑娘可是玉面织女?老身久仰大名!我们本来应该有婆媳的缘分的。”
柳青鸾听了很不受用,勉强道:“是小女子没有福气。老太君能够亲自来吊唁我的妹妹,我们感恩铭记。”柳青鸾可是有一些不高兴。看着胡杨氏的样子,不像是来吊唁的。倒像是来看个究竟的。她走近柳青青的灵床,亲手掀开了妹妹遮体的薄单,看见了青青肿胀的大腿。大概是确认妹妹身中蛇毒,才放下薄单,也放下了心,挤下几滴眼泪。而旁边的陈西西,和婆婆的表现如出一辙。也是仔细观看了青青的伤处,才应景哭了一声。
柳青杨大大不爽,但是隐忍不发。
秀莲姑娘满脸泪痕,哀哀低叫一声“妹妹,”就已经泣不成声,秀莲满怀感激之情。看着柳青青的遗容,现在,柳青青的脸色已经非常地好看了。可是大腿的肿并没有消失,身上穿着秀莲织就的金缕衣,只是在原有的夜行衣的基础上穿上的,因为她的腿太肿,没有办法更换其他的衣物了。
陈西西现在。她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心情,她并不在意柳青青的生死。她在意的是中人哥哥,在意的是中人哥哥对柳青青的心意,她一直以为胡中人对柳青青没有死心,尽管他重新接受了姐姐为正妻,承认了自己是妾室,还将要迎娶漠人国的公主。但是,她就是认为中人哥哥喜欢的还是柳青青。现在,看见柳青青真的故去,她放心了。老天有眼,直接就为自己除去了敌人。她在灵前假惺惺地哭了几声之后,就美滋滋地站立在胡杨氏的身边,如果不是害怕引起柳家人的愤怒,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与胡杨氏同行的还有三个人。他们一个是珍珍,一个是瓜瓜,还有一个是柳青青如果活着,见到也会意外的人。就是她的侍女莺莺。相比较于其他人,这三个人的感情表达得非常的直接。
珍珍大哭着坐在姐姐的左侧,放声大哭,瓜瓜坐在姐姐的右侧,放声大哭。而莺莺则跪在柳青青的脚下,放声大哭。这三个人直接就把悲伤得不行的柳老爷哭得涕泪滂沱。
柳逢春颤悠悠哭将出来,看见是莺莺,不觉更加悲伤,莺莺是自己派出去陪伴柳青青的陪嫁的丫头,到现在才回来,柳逢春是个性情中人,他上前抓住莺莺的一只手臂,“丫头,你怎么才回来,我叫你照顾好小姐,你居然一去不回头,现在青青她没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莺莺道:“老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一边说着,一边哭倒在地上。
这样说着,两个人不觉抱头痛哭,大家也不禁跟着哭成了一片。柳青杨在一边听得心烦,沉着脸说了声“谢客。柳斌,你送老太君一行到后堂歇息。”
胡杨氏道:“不劳惦记。我将莺莺姑娘还给你们,她说要为你家青青小姐守灵,如果我们胡家不同意,她就咬舌自尽。我对她的忠心大为感动,劝服中人放她回来。还希望柳老爷原谅中人的任性。”
柳青杨冷冷道:“莺莺本来就是我家的家仆,我妹妹归来,她当然应该回来,你们有什么理由留下她们?”
大家知道,陪伴柳青青一起出嫁胡家的是莺莺燕燕两位姑娘,那个燕燕许给胡杨氏的侄子杨柳青为妾,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过踪影,而这位莺莺姑娘,一直陪伴在胡中人的身边。想起这些,柳青杨就郁闷。是以柳青杨看着胡杨氏发出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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