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幻听自己饱经折磨的骨头像碎沙一样卸下了劲,泡进了暖和的热气里。
红蕊端着茶杯到跟前,“还好是长宁殿下来接应,这样殿下也不至于在梧国孤立无援。”
“长宁如今的确是大不相同了,可和谈毕竟是国事,我太依赖他,反而会让他多有压力。”他接过茶,淡然地喝了一口。
红蕊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退到一旁收拾稍后行囊,又忍不住啰嗦起来:“殿下,这天气恐怕夜间要下雪,您如今也见到长宁殿下了,可不能像在宫里那样不肯落窗了。”
她一面说就一面往楚晏的方向瞄,只看得到后者红着耳根别开了脸,点了头。
这下她更欢喜了,她眼睁睁看着楚晏被锁在那个凄冷的宫中三年,整日枯坐,好似随时都能成一座铜像一般,了无生机。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鲜活的时候。
“奴婢听闻梧国有互送花草定情的习俗,殿下需要吗?奴婢可以去采些来。”
“莫要胡闹,”明明是制止,楚晏的声音轻得毫无威严,“况且这天寒地冻,荒郊野岭,何来什么花草不花草的,热水是烧好了吗?你就在这贫嘴。”
她扭头窃喜,铺开手里的衣裳,拿去浴房。
等都准备好了才来请楚晏沐浴。
楚晏在浴桶里蹉跎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困意深深地起来,等看到衣桁上红蕊为他挑好的衣裳时,才清醒了些。
外袍上大片的松绿色,是顾长宁素日最爱的颜色。
“自作主张”
一旁闷头闷脑的庆平实在摸不准主子这话是生气还是不是,半晌不敢吭声,恭恭敬敬地伺候楚晏穿好衣服出去才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时分,果然如同红蕊所言下起了雪。
楚晏孤身立在雪中,青松般的颜色让他仿佛一棵雪中挺直的松柏,任由那些雪花落进掌心,再化个无影踪。
他亲眼看着这场雪愈来愈大,吞没了原本的戈壁还有荒原,直到视线内都覆上一层白茫茫雪帘。
又过了一会儿,楚晏刚把手暖回来,营帐外就传来通报声,进来的竟也是熟面孔。
是顾长宁的侍卫墨岩,他从前也跟着顾长宁一起在姜国待过,楚晏还教过他书法。
“墨岩见过殿下,宴会已经布置好了,我来请您过去。”墨岩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再抬身说。
楚晏适时站起来,上一次见到墨岩也是三年前了,“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托殿下记挂,奴才一切都好,殿下也别来无恙。”墨岩放松了许多,和气地回道。
一来一回寒暄了几句,红蕊便搀着楚晏往营帐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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