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穿上那件樱粉色花裙,妆匣中一支菡萏玉簪被轻巧地拿起,缀在梳成的双平髻。
耳上白玉饰,腕上彩绳结。眉上停远山,红痣似落梅。
宁欢走出院门,回头望见那棵枇杷树枝繁叶茂,青绿色的烟雾长久停驻在她的心里。
她在这个小院待了一十四年,悲欢尽与枇杷树说。枇杷树不言,花开一十四年,花落一十四年,未曾有一果生。
她总是有些愁绪,不知何时停,却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她困住。
三
湖中荷花倒是开了一片,娇嫩花色与青翠荷叶相称,荷香阵阵,让人只觉清爽。
“宁姑娘,可想去湖上泛舟?”贺子安见不远处有小船。
宁欢点头应允,两人坐在船中,船夫缓缓划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今日宁姑娘打扮倒与往日不同。”宁欢的发带被风吹起了一些,贺子安挪动了一下,将风挡了一些。
“今日赏荷,自然是要应景一些的。”宁欢将吹乱的发丝捋了捋,“贺公子今日也是不同的。”
贺子安攥着衣角,想到了今日出门挑了许久的衣衫。应该还算可以吧,挑不出错,看着也和宁欢这一身相配。
宁欢悄悄抬头,见眼前的少年郎红着脸,耳尖也红了一片,就像蔓延的霞云。
他的掌心安静地躺着一只簪子,一只枇杷花簪。
少年情真意切的话语随着风吹动少女的心,宁欢看着那双眸子,托付心意。
宁欢舞象之年与贺家公子定了婚事,待两年后的春日就成婚。原是及笄便要定下的,可宁欢的病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宁欢自此便在屋子里学着绣艺,她的琴被宋夫人给了宋玲珑,说是妹妹眼下正是学琴的时候,让宁欢安心待嫁。
宁欢被困在屋子里,听远处宋玲珑艰涩的琴音。
也是,宋玲珑正是被培养着,待皇帝过几年选秀,她好进宫为宋家谋些什么。
宋玲珑性子与宁欢相反,天资愚钝性子娇蛮,总是随着自己心思来。宋夫人又极其溺爱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她要什么就有什么。
宋玲珑原本六分姿色,在金玉织锦的堆砌下,也有了九分姿色。她对自己的美貌自以为傲,整日幻想着日后的荣宠。
宁欢很早就起来了,正对着窗外发呆。忽的侍女将一封信递给了宁欢,宁欢接过信,那熟悉的字迹让她的眉间的忧愁淡了些。
信纸展开,原是过几日是花朝节,问她可得空去踏青赏灯。
白日去看看春色明媚,夜里灯会也算难得,听说是有些新样式的。
宁欢将那胭脂在纸上点了一瓣花,便是去了的意思。
四
宁欢从枇杷花香中醒来,细细梳洗一番。枇杷花簪在匣中安静地躺着,宁欢轻轻拿起,认真地缀在发髻中。
海棠色耳铛轻晃,像是少女难得的羞怯。
宁欢挑了件衣裙,盈盈上绣着枇杷花,留有几分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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