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绵软的楠木床就是比营中的行军榻要舒服得多,云海棠一觉睡醒,竟快要到晌午了。
屋檐下滴滴答答化着融雪,她揉了揉双眼,懒洋洋地歪在窗口,用一只手掌接着落下的水滴。
雪水滴在手心里清凉凉的,她却觉得冰凉得有些快活。
没一会儿,手心里便积满了一小滩水洼,她拿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里面慢慢涂抹。
“我的大小姐,你总算醒了!”翠喜在院子外便看见了窗外那只不安分的手,一打帘子进来便道。
云海棠将手心的雪水倾倒在窗外,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说:“还是因为有我的小翠喜嘛,我才能睡得这么踏实呀!”
小姐的嘴最是会说讨人欢喜的话,只是凭白让她喊了声“小翠喜”,翠喜故意生气地朝着她哼了一声。
明明自己才是更大一岁的那个人。
不过,她总是心疼小姐的。
云海棠其实是个睡眠极浅的人,尤其是入睡最为困难。
小的时候,都是云夫人每晚念着医书伴她入眠,白日里疯跑惯了的小丫头,一听见医书便能睡得安稳。
但云夫人过世后,云将军又常年出征在外,只有江老夫人请来的一个远房婶娘照顾她,所以便不再有人给她读那些医书了。
于是,云海棠就每天自己翻看,即使那时候的她还不认识上面的字,但好像只要看着,便仿佛阿娘还在身边。
正因为从小看得多了,等到云海棠识字之后,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她居然能一目十行地倒背如流。
然后,她就每晚念给自己听。
翠喜是很不解的,那些书明明听上去那么枯燥无味,自己只要听上半页,头就晕得厉害,任是谁也撑不起她要倒下的眼皮。
但小姐却不是,反而越读越清醒,于是,睡得便更晚了。
所以,除了行军必须的早起,睡至日上三竿是小姐的常规操作。
只是,每回她五更天后才能熟睡的功夫,硬生生地耽误了很多白日里的事。
就比如今日,一大早景云将军便来了府上,说自己难得休沐,想约小姐去听雨轩听论,她却偏偏睡得这般沉,任翠喜在外间打扫时,弄得乒乓作响半天也没醒。
见翠喜嘟囔着嘴,云海棠好声好气地拉着她道:“翠喜最好了,一会儿我给你去买你最喜欢吃的翠玉豆糕,好不好?你先给我梳个髻。”
翠喜拿来一柄莫离连生沉香木梳,巧巧地编盘起来,口中道:“景将军今日已经送来,我都吃了两块了。”
“老景来了?”云海棠夺过木梳,忽而想起,他在中军都尉府是逢七休沐,今日正月十七,他才得空过来,看来是想见翠喜的,这傻丫头还不自知。
于是便问:“人可还在?”
“早走了!”翠喜没好气道,“你又睡不醒。”
云海棠从翠喜口中打听到了景云来的目的,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老景啊,明明武将一枚,只爱舞刀弄枪,却只因自己上次随口的一次介绍,动了舞文弄墨的心思。
那日归京喝酒,景云说的全是话糙理不糙的话,翠喜在一旁听了只翻白眼,便劝他多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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