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
我想我是真的死了,在我当兵的七年五个月零三天死去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到早已过世的爸?
我还记得我戴着红花坐在火车上,我爸在下面对我喊,儿啊,要好好活!
我爸是爱我的,可我不是一个好儿子,当兵的七年多中,我只回过几次家。我是一个兵,我不能在我爸身边尽孝,甚至不能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见他最后一面。我在我爸的坟头呆了三天,我想哭,可是没能哭出来。
能够再见到我爸,真好。
我记得吴哲曾经说过,人死后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好人死了就会去天堂,坏人死了,就会下地狱。我不知道杀过人的我还算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我想,我应该是到了天堂。
我很庆幸死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我的队长。我的队长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他比我优秀太多太多,虽然吴哲给他取了个烂人的称号并且沿用至今,但是我们所有人,包括吴哲,都非常佩服他。
队伍里可以没有许三多,但是不能没有队长。
队长对我说,要做一个恶的善良人。对不起,队长,我没有做到,让你失望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还想做你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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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嘈杂渐渐远去,混沌的脑袋逐渐清晰,许三多眯着眼睛渐渐转醒。
褪了色的土墙,掉了漆的木门,以及满是灰尘的格子窗。光线透过窗子照在堆满了杂物的小桌上,细小的尘埃颗粒在空气中沉沉浮浮。
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又梦到了过去,梦到了下榕树,梦到了来部队之前那个未被炸烂的土房,梦到了那个打他、骂他却又爱他的老爸。
你个龟儿子!成才打你你就不会打他啊!你看看你哪像我,我谁没揍过?还掉水沟子里了!丢人不丢人!真是笨死咧!
许三多转过脑袋,看见许百顺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走进屋里,骂骂咧咧地把帽子甩在桌子上。
前几天许一乐去体检被刷了下来,许百顺心里正憋得慌。许三多木呆呆的反应看在他眼里,心里的火气就一下子都被勾了出来。他千盼万盼盼来了一个儿子,谁知道这个儿子不争气,都七岁了,站还站不稳,说话也夹着生,还整天一副木呆呆的样子。
龟儿子!瞅啥咧!醒了就吃饭啦!
许三多看着父亲年轻了许多的面容,眼圈开始发红。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父亲了。在部队时,每次爸来信都会说,儿啊,家里一切都好,你在部队好好干,别给领导丢脸。可是许三多知道,家里并不像爸说的那样好。爸的病,巨额的债务,都是压在一家人心口的大石。
一年前,许三多去执行一个机密的任务,可是任务结束后,等待他的,却是父亲已经病故的噩耗,他甚至没能看到他父亲最后一眼。
这就是军人的无奈。
以前许三多不想再做他爸口中的龟儿子,后来再想听一声他爸喊的龟儿子却再也听不到了,直到如今,这声龟儿子在他听来却是无比亲切。泪水,开始忍不住地往外冒。
上辈子许三多在许百顺坟头守了整整三天也没能哭出来,队长对他说,哭吧,三多,哭出来会好受点。许三多回答说,我想哭队长,可我哭不出来,我不知道,可我真的哭不出来。乍一见到许百顺,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许三多想,队长没有A我,哭出来的感觉真好。
见许三多哭的稀里哗啦,许百顺也慌了,他以为许三多哪里摔坏了、不舒服,急忙问道,你哭啥?哪里难受咧?
许三多摇头,小手在脸上抹了几把,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着说,爸,俺没事。
没事你哭啥嘛?又哭又笑的,赶紧出来吃饭啊!见许三多真的没事,许百顺骂骂咧咧地推开门出去了。
许百顺出了屋,许三多这才注意到,这真的是早在三年前就被炸毁的那间土房。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屋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军区医院而是在这里。穿越、重生之类的字眼儿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也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在他看来没有意义的事,他只记得他在出任务,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目标全歼,人质解救成功,但是作为人质的那个小孩却引爆了手雷……然后……他扑了上去……
土炕还热乎着,风呼啦啦地吹着,门口挂着的红辣椒拍打着门框,屋外传来许百顺吆喝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草原五班、七连、老A,这些未曾走进他的生命。
屋里的柱子上挂着家里唯一的一本挂历,1984年4月25日。
这一年,许三多七岁。
☆、梦想新生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你会怎么活?以前如果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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