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布雷范围很大,就连茂密的树枝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地雷,想排雷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营部传达了一项收缩命令,在高射机枪的掩护下,二连与五连逐步撤出战斗,只留一个班在前沿观察敌情。枪声逐渐稀落,而战士们的斗志也在逐渐凋零的枪声中冷却。
“怎么不打了?”柳青身边一位战友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种鬼天气,一米之外就是一团黑,怎么打?”
一场异常激烈同时又是异常沉闷的战斗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无果而终。撤出战斗的五连战士疲惫的躺在满是冰凉雨水的地面,无人吭声,柳青想问问前方状况,也无人回话,大家的情绪非常低落。不多久,营部又传达了一项命令,等天明再实施进攻。命令传达完毕后,一个极坏的消息在人群中蔓延:部队被包围了。
从进入越南开始,柳青从没像现在这般惶惑过,虽然此前也有过担心有过畏惧,但至少内心有一个胜利的信念支撑着,可就这一刻,一股透心的冷直扎心底,连同四肢都麻木了。不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他猝不及防。
伤心岭 6
“对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当山对面某处传来喊话声时,所有人吃了一惊,没想到电影中常见的一幕,会在此刻出现,显然越军也懂得瓦解对手士气这套办法。话音是透过扩音器传出来的,喊话者的普通话说得很生硬,咬字也不准,在空旷的山野间回声很大,一字一句都很清晰的落入战士们耳朵。越军的做法既是对二营战士的挑衅与蔑视,更是羞辱!刚刚还坐在地上闷声不响的战士们就像被火点着了,全部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这狗日的鳖孙,灭了他!”
“拿迫击炮上来!”
这次交战,纯粹是战士们自发组织的,一时间,迫击炮,高射机枪等重武器全调了过来,对着敌人阵地一通狂轰滥炸,动手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把敌人的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一遍。对面敌人不甘示弱,也躲在掩体内向这边还击。二营战士越发怒不可遏,这一面山头人马越聚越多,轻武器也加入了进来。对面敌人越发得意,扩音器里那阴阳怪气的招降声叫得更厉害了。
“都给我停止射击,谁让你们开枪的?愚蠢!”黑暗中突然传来教导员玉麟的暴喝,“记住,除非是敌人进攻,否则没有营部命令,谁也不能随意开枪,节约子弹,虽然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各连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玉麟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战士们都怕他,他这一喝,喧嚣的山头顿时安静下来。
二营被围困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肩负的任务似乎已完不成了,而主力部队要打到这里实施增援的时间亦无法确定。困境解除前这段时间里,坚守住这座山岭,避免被敌人吞掉便成了营部的首要思考目标。尽管战士们携带的弹药很充分,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一旦敌人采取车轮战,一个人两三百发子弹是容易消耗掉的,对于二营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末日来了。战士们都不傻,只是盛怒之下没仔细考虑,不免为刚才的鲁莽懊悔不已,也算确实领教了敌人的狡猾。
枪声再次平息。不多久,压抑的山头突然爆发出欣喜的躁动——那名失足落山的营部通讯员周奎自己爬回了阵地,除军服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外,只受了点外伤。原来,看似深不可测的右侧悬崖其实是一个大斜坡,且长满了松软的野草。营部得到周奎的报告后,命令五连派出一个班下去侦查,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突围地点。
敌人的扩音器喊了十五分钟的话后消停了,战士们寻思,总算耳根能得点清净。谁知仅过了两分钟,对面空谷激荡起震撼人心的哭喊声。
“连长,救我,连长……”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战士们起初以为又是敌人的鬼蜮伎俩,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本来防御左翼山头的二连突然跑过来不少战士,仔细聆听后证实,这名喊话的人是二连炊事班的一名新兵。他大概是被敌人打散后落单了,加上周围一片漆黑不辨方向,错将喊话的敌人当成了己方部队,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被敌俘虏了。
越军的阵地编成及工事构成,无论既设永久性工事或是野战土木工事都充分利用了山岳丛林地的自然特点,阵地的选择、工事的配置以及在火力发挥方面都较有诸多的合理性因素。在这种环境去救一个人显然是不现实的,指挥员不能做这种决定,战士们同样没有办法。派出去侦察敌情的五连侦察班试图有所作为,没能凑效,不得已退了回来。
凄惶的喊声就来自山对面,如此之近,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对于俘虏一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人漠然有人同情。对于二营战士来说,虽然这位战士表现的还不够特别勇敢,可他孤身一人处在敌人的环伺中,谁会对他有过多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那是和自己并肩战斗相濡以沫的战友与兄弟,而他们却对其遭遇的不幸无能为力。难以言说的感触在战士们心底萦绕、徘徊,如刀割,却只能把愤怒与屈辱和着泪水往肚里吞。
部队究竟能不能突围成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谁也不知道。如果突不出去被迫坚守阵地,究竟能不能等到援助部队到达的那一刻,又有多少战友血染疆场,谁心里也没底。柳青抱枪坐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夜雨凄迷的天空,忽然感觉到了绝望。
伤心岭 7
良久,灌木丛内没发出异声,任凭彭赛将耳朵偏了再偏,也没听出一点端倪来,敌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可谁都知道,敌人不顾一切的追赶了一夜,不会轻易离开的。他稍稍抬头看了看自己设置的阵地周围,同样一片沉寂,战友们仍在严阵以待,并没有因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而松懈。
孙福喜收回专注的目光,侧头附耳在高尚全耳边说:“快去看看,有没有战士受伤。”
高尚全二话不说的爬了出去,没过多久又爬了回来,似乎连呼吸里都带着惊喜,笑道:“都很好,没受伤的。”
“精神怎样?”
“好着呢,瞌睡都醒了,眼睛瞪得比牛卵子还大,能再走百里地。”
“粗坯,你就吹牛吧。”孙福喜最担心的是战士们此刻的精神状态,听到高尚全这么一说,僵硬的面部表情放松不少。这时,一个人影从高处阵地摸黑下来,却是程刚,并传达了张波命令,让孙福喜带着二班战士撤回高处阵地。于是,一班几名战士悄无声息的朝山顶爬去,过程很顺利,没引起敌人的注意。二线防御阵地正在紧张的修整加固中,铁锹铁镐全派上了用场,煞是忙碌。张波和王一虎正凑头在一起,打着手电筒窝在雨衣下看地图。
“不是打完阻击就走吗?跟敌人耗下去我们占不到便宜……”孙福喜不知道前方具体状况,诧异的问。可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周围压抑的气息。
“老孙,我们有可能被包围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