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又问了一遍。态度竟然有些冷傲。
“那你怎么在这里?”高犰反问回去,他冰凉略显不耐的态度叫犰犰意外。好好说还好,不好好说,她也没多少好态度。
“我?”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这佛袍,又看了看这四周,——许是这一只手撑着实在吃力,他还是慢慢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那佛艳的壁画,缓缓说,“死又没死成,活着又讨人嫌,干脆甩这儿当和尚,六根一净,所有人都心静了。”
“你想出家吗?”
“无所谓。”
“是你家人非要你出家?”
“无所谓。”
也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一种很淡漠的凉薄。他又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犰犰一时也陷入到一种心凉的境地,出神地看着这一景儿。神经病的情感纤细,很容易感同深受———
“你说你不怕的。”他突然轻轻说,
“嗯。”犰犰哼了一声儿。
“不怕,离我坐那么远做什么。”他躺着没动,眼睛也一直闭着。
一个才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又要奉献给佛的人,——确实怕什么。犰犰抱着妈*骨灰瓶抬脚走进去。
里面的格局就像一个小蒙古包。下了三节台阶,犰犰站在木板边,居高临下看他。
他睁开眼,手,拍了拍木板,“坐下来,跟我说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平缓又谦卑。
犰犰席地坐了下来,“这话,说来话长——”
当高犰对某人报有极致的同情,她是不会对他撒谎的。简单说了下自己在绒布寺的经历,当然,没说姻缘,没说胡来,只谈为母亲守愿。
他轻轻笑,“妙吉祥,——”三个字从他口里流转而出,“我们确实很有缘是不是。”
这个问题犰犰没有答。就算对他给予极大的同情心,可,与他结缘,不是好事。
他又想撑起身子,犰犰压住他的袄袖,“你别乱动。你家里人也奇怪,不能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再送来受戒?这样虚弱,高原气候也受不了啊。”
他摆了摆手,“讨人嫌的人也就不在乎受不受得住了,反正马上要死的人——”
犰犰听这话儿心还是发酸。
他突然右手向上撑了撑,这样佛袄袖就向下滑了下来,露出他那皙白纤细的手臂,他将手臂关节内侧递给犰犰看,
“你看,这里有一条线是吗。”
犰犰仔细看,确实,手臂关节内侧,往手掌方向大约一寸左右的地方,有一道类似于刀痕或手指甲划痕的线。非常明显。
“这是什么?”
“处 男 线。”
犰犰一愣!望向他,———此时的他,——犰犰心真实那么一揪!——笑得多像个孩子,那样真那样真,——
“我是吸 过 毒,命是毁了,可是,这身子是干净的,对得起佛。”
犰犰不知怎么的,就点了点头。个傻子,她还有些脸红。因为,照他这么个说法,她要把佛的脸丢尽了,简直堪称fang荡。还有,傻子现在有点想狡辩,我如果有处 女 线,也不是yin乱搞没滴,是跑步跑没滴———咳咳,看吧,也只有犰大傻子这种时刻能想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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