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转身要跑时,史蒂芬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与此同时,另只手里已经多了个拔开塞子的玻璃瓶,他把瓶子凑往伊丽莎白的脸。
一股浓烈的甜味扑鼻而来,她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迫吸入了肺腑。
“你想干什么?”
伊丽莎白大惊,挣扎着要跑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开始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救……救命……”
她朝附近路过的人呼救,但声音却被无法抑制的笑声给掩盖,加上史蒂芬抓住她胳膊的样子,看起来,他们就像是一对在街上嬉闹的情人。
“您别紧张,这是笑气,虽然被我浓缩过,但对您的身体还是无害。我只是想带您到个地方而已。正如我说过的那样,我需要您的帮忙。只要您配合,我发誓绝不会伤害到您。”
史蒂芬靠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强行拉她往前。
“救……命……”
伊丽莎白挣扎,继续喊着救命,但这声音却被自己连续不断发出的笑声给吞没——路过的行人只投来带了惊讶一瞥后,继续匆匆朝前走自己的路。
史蒂芬力气异常得大。徒劳的一阵挣扎扭打后,伊丽莎白已经被他强行拖到停在路边的一架马车旁,被粗暴地推进去后,他也跟着上来,随着车门关闭,前头的赶车人立刻驱车离开。
蹲在马车车厢里,伊丽莎白被迫继续又笑了好一阵子,直到胸口都开始发疼,吸入气体的作用才渐渐消失。改为咳嗽一阵后,她终于得以正常说话。
“史蒂芬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愤怒地直起身责问。
史蒂芬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冷冷地盯着她。
“小姐,正如我刚才对你说过的那样,我需要您的帮忙。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听话,我绝不会伤害你。否则……”
他哼了哼,脸上已经显出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否则别怪我伤害你!”
伊丽莎白打了个寒噤,立刻决定不再惹怒他。
她极力稳住自己情绪,慢慢坐到了边上的一条凳子上,不再开口说话——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感觉到路面越来越颠簸,马车不停左摇右摆,仿佛已经出了市区,终于试着用聊天的口气再次说道:“史蒂芬先生,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企图逃跑或者反抗。在这个前提下,您能告诉我,您把我用这种方式带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史蒂芬用憎恨的目光瞟她一眼,“我要拿回我本来就属于我哥哥的东西,并且要那个伪君子给我写一张保证书,带着他的亲笔签字和指印——一旦被我发现有未经我授权的类似论文发表面世,那么我就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这份保证书公诸于世,让世人知道事实的真相,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伊丽莎白再次说道:“史蒂芬先生,关于您和爱德华·怀特先生之间的事,坦白说,我也知道一些。您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这一点我完全明白。爱德华·怀特确实辜负了您的信任,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对您和您兄长所遭受到的一切深表同情。但是,我请求您用理智想一想,我和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昨天下午才偶然得知真相。您却用这样的方式把我强行带走,难道您就不觉得问心无愧吗?”
史蒂芬发出呵呵的冷笑声,和先前伊丽莎白印象中的腼腆样子判若两人。
“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我的计划——一想到我那位将毕生心血都献给科学事业的可怜兄长在死后这样被人侮辱,我就愤怒得不能自己——哪怕赔上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无耻地夺走!现在就是我最后唯一的希望了!”他顿了顿,“即便伤害到你,那也是活该!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你和怀特在一起,你们就是一路人!”
在他的眼里,自己和“无耻夺走”他兄长研究成果的爱德华·怀特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想要靠游说希冀一个被恨意染红了眼睛的人用理智的心去对待一切,显然是白日做梦。
伊丽莎白沉默了。
————
爱德华·怀特失魂落魄般地回到诊所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罗伯特医生不在,诊所的门锁着。他掏出钥匙开门,发现自己的手竟微微颤抖,试了好几次,这才终于打开门。一脚踏进去的时候,视线落到了掉在地上的一封信——显然,这是从门缝里被塞进来的。
一阵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迅速掠过。他急忙捡起信,展开,飞快看了一遍,脸色立刻大变,信纸也跟着从他手里飘落在地,掉在墙根处的角落里。
他被一种极度强烈的情绪左右着,焦躁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走动——走了几十个来回后,用他那只前几天受伤未愈还包着纱布的手重重地捶打了一下墙面,随着手掌心传来的那种刺痛之感,整个人仿佛也被一枚尖针给戳了,猛地抖了一下,跟着,立刻朝外飞奔而去。
他径直来到了凯恩斯先生的家。
和平时一样,要是没别的事,这个钟点,爵士先生一定是坐在自己那个舒适的书房里研究着他感兴趣的某种科学项目——今天也一样,他正在仔细地研究那叠厚厚资料里包含着的惊人观点时,房间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有点不同寻常的杂乱脚步声,书房门被人从外重重推开,爱德华·怀特出现在门口,接着,显然无法阻拦住他的管家劳伦斯先生慌忙鞠躬道歉:“爵士先生,非常抱歉,怀特先生他……”
凯恩斯先生大度地示意他离开。等打发走尽忠的管家后,他笑容满面地从座位上起来,朝客人迎过去。
“爱德华,看到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实在令我惊讶,您有什么事吗?”
爱德华·怀特没有回答,只用阴沉的目光快速扫了下他身后那张书桌,大步来到桌前,一语不发地收起那叠片刻前爵士还在研究的东西。
“你这是在干什么?”
凯恩斯先生脸色微变,立刻上前阻拦。
“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爱德华已经快速收起资料,转身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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