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妮打断他的话微嗔道:“大舅舅啊!他是好人来的,没有他小妮妮的遭遇就不堪设想了。”
寇仲毕恭毕敬道:“王尚书可否借一步说话,此事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即使孙子再世,武侯复生,亦挽不回己成的败局。”
王世充厉喝道:“寇仲!”
寇仲躬身道:“寇仲在!”
王世充狠狠盯了他好一会后,冷哼道:“随找来!但千万勿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跋锋寒和徐子陵一口气奔出五十多里路,直抵洛阳的大河下游处,两人再支持不住,先后伏倒岸旁,前方就是滚流不休的黄河水。
洛阳在远方的灯火,照亮了地平的天际。
几经辛苦,他们终脱离险境,跋锋寒大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王伯当脸对脸的瞧着我们,仍不知我们是谁。还喝令我们去堵截,幸好那时我能忍着笑,可不知憋得多么辛苦呢。”
徐子陵摇头叹道:“李密这么劳师动众,却连我们的衫尾都摸不着,说出去,保证笑歪了天下人的口。”
跋锋寒勉力爬起来,道:“趁离天光尚有少许时间,我们最好养精蓄锐,再以假脸目大摇大摆入城喝口热茶,在洛阳我有几个老相识,保证招呼周到。”
徐子陵艰苦地坐直身体;道:“不知寇仲能否说得动王世充呢?”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回复冷静,微笑道:“王世充只是一头人扮的老虎,而寇仲则是一个老虎扮的人,胜负已昭然若揭,子陵何用担心呢?”
密室内。
董淑妮一口气把事情和盘托出,但王世充的脸色却至少变了十几次。
沉吟片晌,王世充沉声道:“淑妮你去好好休息一会,大舅舅自有主张。”
董淑妮还想撒娇不依,见王世充表情严肃,脸上阴霾密布,不敢多言,瞥了坐在对面的寇仲一眼,乖乖去了。
门关。
偌大的密室,就只剩下王世充和寇仲两人。
寇仲出奇地沉默。
自进密室后,他没说过一句话。
王世充沉吟片晌,低声道:“你们肯冒死救小妮妮,我王世充非常感激,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寇仲知他不信任自己,淡淡一笑道:“我的要求是扳倒李密。”
王世充愕然瞧了他半晌,皱眉道:“现在我内忧外患,动辄腹背受敌,恐难助你完成这心愿。”
寇仲胸有成竹道:“王尚书此言差矣。事实却是从没有一个似眼前更佳的时刻,能让贵方有粉碎瓦岗军的机会。”
王世充不悦道:“我生平最恨人挟恩要胁,我王世充什么场面未见过,岂会听人摆布。”
寇仲从容道:“王尚书今次出兵偃师,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世充双目神光闪动,冷然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回师洛阳,扫除奸党。”
寇仲微笑道:“然后呢?”
王世充傲然道:“安内后当然是攘外,我与李密势不两立。”
寇仲哈哈一笑道:“王尚书今趟出兵,是看准李密虽打败宇文化及,但却元气大伤,故趁机痛加挞伐。现在却要先作安内,白白让机会溜走,予李密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岂非大大失算吗?”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好半晌,像首次认识清楚他般,肃容道:“那寇小兄是否认为该先收拾李密,再回师对付杨侗和独孤峰呢?”
寇仲摇头道:“非也。就算东都无事,今次尚书若贸然兵攻李密,亦是必败无疑。”
王世充本想试探寇仲是否别有用心,利用自己来对付大仇家李密,此刻听他这般说,大感意外,反虚心问道:“愿闻其详。”
寇仲遂把李密那番对付王世充这次出兵的话说出来,当然是说得只像他寇仲本身的推测般。
王世充脸色微变,好一会都没说话,显是被命中要害。
过了好半晌,王世充叹道:“我本为西域人,因慕天朝文化,随父来隋,自幼便喜读史书,爱习兵法,官拜兵部侍郎,颇得杨广那昏君看重。与孟让一战,更使我名震天下,本以为天下再无用兵更胜我王世充者,岂知竟遇上李贼,处处受制,若非得寇小兄提醒,此仗实有败无胜,那我现在应否立即回师东都呢?”
寇仲知他已方寸大乱,微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言,要破瓦岗军,此实千载一时之机。原因有二,首先就是李密刻下确是元气大伤,兵疲将倦。其次则是李密仍在刚打败宇文化及的胜利心态中,对你难免有轻敌之意。”
顿了顿,正容道:“不怕得罪一句,论军力,贵方实不及李密,且屡战屡败,更添李密轻视之心,所以只要王尚书你示敌以弱,又制造巧妙形势,引得李密倾巢而出,而我们则精心布局,设下陷阱,保证可令李密栽个大筋斗,从此无力凌迫东都。”
王世充听得怦然心动,对寇仲疑虑大减,信任倍增,问道:“如何可示敌以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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