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大夫,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安排得宜,前后去掉半月,很容易掩饰过去。”吴王浑不在意的一笑,“先前的那几位大夫我都留在外院,你回京时将他们合家带回京城,对外只称是为了照顾你肩上的伤,到了京城后,你将他们交给贺达山,由贺达山安置在河北的庄子上去住着,过两年等这事淡下去了,再让他们回福建。”
原来他早想到了,兰芮看着他:“王爷的意思是要暂时瞒下妾身有孕的事情?”
吴王微微颔首,“回京之后休养二十来日,再由杜医正替你诊脉,而后将有孕的事情宣扬出来,至于如何说,你先交代清楚就是。杜医正虽还挂着太医院的职,但父皇将他指派到王府,不再替任何人诊病,他绝不会乱说的。只是杜医正擅长的是儿科,我到底不放心,是了,郑太医擅长妇科,你不用避讳他,他如今吃着王府的供给,又与杜医正住在一处,到时杜医正如何说,他决计不敢反驳。”
杜医正算得上是吴王府的人,而郑太医因朱氏哮症的事情,惹得皇后不喜,他住在吴王府,可以说他是证人,是吴王手中的一张牌,反之也可以说是吴王庇护了他,他如果不笨,必然知道离开吴王府重回太医院后不会有好结果。因此这两个人兰芮都不担心,想了想,她道:“还有凤姑姑,妾身这次来福建,是将她支去了卫王府,妾身若传出有孕,卫王妃就有了借口将她送回来。她是燕喜妈妈,又深蕴医理,妾身将孕期瞒报一月,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孕事来得突然,吴王又要操心军情,一时还没想起凤姑姑来,闻言剑眉皱了下,旋即说道:“随意找个借口不让她近身就是了。原本觉的寿春院无事不可示人,将她留下可以安皇后的心,我这才随意将她放在了身边。如今你有了身孕,而她是皇后的人,你不放心让她服侍也说得过去,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没人会去较真。若是你还不放心,看亲戚里有没有有孕的,将她送出去就是了。”
兰芮点了点头。吴王语气轻松,但她明白,随意将凤姑姑打发出去皇后心里必定不高兴,但是,比起孕期对不上,吴王擅离福建,欺君之罪这些来,皇后的不悦反倒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山青送了饭菜进来,随山青进来的还有玉桂。
两人就都没有再说话。
山青将饭菜挪到小炕桌上,兰芮微觉诧异,“福建不兴盘炕,哪里来的炕桌?”
吴王笑说:“我让景园找回来的,你不方便下床,炕桌用起来方便。是了,景园找稀奇玩意是一把好手,这两日你有想吃的就让他去买。”
说着景园,景园就在外面叩门了,“王爷,宁大人求见。”
吴王回身看兰芮,似乎很不放心,兰芮笑了笑:“王爷快去,妾身这里有玉桂就行。”
吴王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走后兰芮才留意到玉桂,脸色煞白,眼底泛青,样子十分憔悴。去荒岛时,她想玉桂帮不上忙,就将她留在了客栈,想来是在她受伤后才被吴王接过来的。兰芮暗暗叹了口气,玉桂肯定是忧心她的伤情才成了这样子的。
玉桂见王妃看自己,轻唤了声:“王妃……”话才出口,泪珠子已经滚出来眼眶。
兰芮嗔道:“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心里却是微微酸涩。
一旁的山青扯了把玉桂,低声说道:“王妃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你却惹王妃伤心……”
“哎呀,奴婢罪该万死,大喜的日子,奴婢真是糊涂了!”玉桂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手不住的擦拭眼角。兰芮怀孕的事情进门前山青就跟她说过,她一直盼着,听后自是欢喜异常,可见着兰芮后,她想起兰芮肩上的伤,又忍不住落了泪。
兰芮含笑看着她:“瞧瞧,到底还是小孩子的性子,眼里笑着,脸上却挂着金豆子。”
说得玉桂反而不好意思,低着头去帮山青抬炕桌。炕桌放到床上,鱼片粥浓郁的香气飘到兰芮鼻端,她只觉胃里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与在船上时闻着火油的味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玉桂忙替她拍背,山青一愣之后将炕桌端到了门外。
没有吃饭,只是呕了两声,并没有吐出东西来,兰芮接过玉桂递上的茶水簌了口,而后长吁了口气。原来在船上并不是火油太难闻,是她有了妊娠反应,只是这才刚一个月就干呕也太矫情了些。
“王妃,您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这可怎么办?”玉桂平常以聪慧沉稳见长,可说到底还是没出嫁的小姑娘,如何服侍孕妇她可是一点经验没有,此时拿不出主意只能干着急。
重新回来的山青也是一脸的忧色,“要不,小的让厨房另做几样菜来,王妃好歹吃些。”
兰芮无力的摇摇头,“将方才的那些菜一样样的拿进来,我看看哪样想吃。”
山青忙去了,一番忙活下来,只一道酿豆腐勉强觉的不错。实在太饿了,兰芮就着酿豆腐吃了两碗白饭,只是右手不能动,用左手费了好长时间才扒完。
用了饭,山青将碗筷收拾下去,兰芮想着玉桂方才说她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事情,就问道:“我真的昏睡了一天一夜?”
玉桂服侍着兰芮躺下,“是啊。奴婢过来就看见大夫进进出出,端出去的血水一盆盆的,吓得奴婢腿都软了……”想着当时的情景,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滚,“王爷一直守着王妃,连眼都不曾合一下,奴婢几次进来请王爷去休息,王爷都不理会……”
兰芮微微动容,回想吴王方才的样子,她刚才顾着怀孕的事情没太留意,现在想来,脸色似乎比平常青些,倒是不像玉桂,一眼就看着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里是哪儿?”
玉桂道:“听山青说,这里原是平海卫卫所衙门,抗倭大军来了福建后,卫指挥使宁大人就腾了出来,交给了抗倭大军做指挥所,王爷从前就住在这里。”
不知受伤失血过多还是怀孕的原因,说了一会儿话,兰芮就觉的很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房内洒满了夕阳的余晖,青砖地上铺了一层朦胧的金光,别有一番意境。
玉桂一直守着旁边,见兰芮睁眼,笑着说:“王妃醒了?”
兰芮点点头。
玉桂又道:“宁大人的夫人求见,在外面侯了半天了,王妃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就说我身上有伤,容易疲乏。”兰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玉桂依言去了,不一时又回转,手里捧了一只精致的木匣子,“宁夫人送了一支百年的野参来。”打开给兰芮看了看就搁在了一旁,“倒真是巧,这宁夫人也是江南魏家出来的,跟表少奶奶的姑父是堂兄妹呢。”
“魏家?”兰芮打起了精神。玉桂口中“表少奶奶的姑父”指的是娶了于惠宜嫡亲姑姑的魏鹏,这魏鹏与赵王妃是同宗,虽隔着几辈,但算起来也是堂兄妹,如此算来,那这宁指挥使的夫人魏氏也与赵王妃有亲。想到此,兰芮问道,“她主动跟你说的?”
玉桂点了点头,“宁夫人送了一支百年野参,百年野参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奴婢总不好意思拿了就走,便与她客气了几句,一来二去的就说到了这上面来。不过确实是宁夫人先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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