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给兰芮的嫁妆,有两个通州的水田庄子,还有五间在京城闹市的铺子。钱贵替兰芮打理这些庄田和铺子,来回奔走,哪里有事便在哪里落脚,从未在一处常住,可谓行踪飘忽不定。
玉桂看了纸笺,知道那鲁大头手中的禄米是从禄米仓出来的,是赃物,早吓出一身冷汗。从寿春院出来,她才记起自己也不清楚在自家老爹在何处,越发的着急,想了想,从车马房要了辆车,命车夫去找林文。
她是寿春院的大丫鬟,而林文是兰芮的侍卫,两人时常见面,算得是十分相熟,是以她见到林文,也没太多客气,直言说道:“我着急见父亲,却不知他身在何处,所以想请林侍卫相随,一路找寻过去。”
林文本以为是王妃有差事吩咐,已做好了听差的准备,这时听明白是这等小事,展颜一笑:“我去吩咐几句,这就随你走。”去了一时,又走回来,跳上车辕,吩咐车夫,“走吧。”
两人在齐化门附近的绸缎庄找到了钱贵。
钱贵见自家女儿,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玉桂看看周围人来人往,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爹,你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钱贵见她神色凝重,收起笑,一路将她迎到绸缎庄后面伙计所住的小院。
马车进了后院,不待玉桂开口,林文立刻说道:“我去前面转转。”言罢拉着车夫出去了。
玉桂忙将鲁大头的事情告诉了钱贵。
钱贵听完,脸上顿时煞白,细汗将后背濡湿,好一时,这才猛地一拍大腿:“险些就替王妃惹出大乱子来。”
玉桂听得这话,急忙问:“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钱贵说道:“去年秋天咱们家庄子上麦子丰收,卖了些银子,加上咱们在王妃跟前得的那些赏,积攒了一百两银子,我想放着也是死钱,便在僻静处买了座三间正房的独门小院,预备租给旁人住赚些小钱。这事是托鲁大头帮着办的,昨日他来寻我,问我租那小院,说是要暂住一个月……”鲁大头说的是讨了个外室,暂时无处安顿,所以才问他租房子,只是这样的话却不好在自己女儿跟前说。
置产的事情玉桂听过,没觉的奇怪,但听说将院子租给了鲁大头,急的跺了跺脚:“爹啊,您怎么这样糊涂那鲁大头偷卖禄米仓禄米,一旦查实,可是重罪”
“我想只是租房子给他住,无甚大碍,便同意了。好在还未做成契约,我这就去回了他。”钱贵撩起袍子一角,急忙往外走。
玉桂叫住他,“我随您一同去,这样您得了准信,直接回府跟王妃回话,免得再耽误时间。”
说着上车,钱贵坐在车辕上驾车,出门后,又叫上了林文两人。
一行人寻到鲁大头平日出没的牙行,却没见着人影。
钱贵不由得着急起来。
玉桂也跟着担心,想了想道:“爹可知这鲁大头住哪儿?我们再去他家里寻一寻。”
自得了兰芮的提醒,钱贵有意跟鲁大头疏远,面上还虚以为蛇的交往着,但私下里并未拿鲁大头当朋友待,也就从未去鲁大头家中拜访过。
这时听玉桂问,他只得实话实说。
玉桂急得重重的叹气。
父女两人说话,并未避着林文,林文听出端倪,插言道:“住在东大街后面的歪脖子胡同。”
玉桂一怔,想起林文奉命查过鲁大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一着急,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几人又去了歪脖子胡同,可还是扑了个空,院门落锁,里面静悄悄一片,问左邻右舍,都说一早起来便看见鲁家落了锁,去了哪儿,却没人说得清楚。
钱贵满城寻找鲁大头,本就是为回了租房一事,现在鲁大头不见踪影,那租房的事情自然就作罢了。反正他与鲁大头并未做契约,只要不让鲁大头搬进去,鲁大头的一切都与他无甚干系,就是将来鲁大头事发,他也只是识得鲁大头而已。
因有车夫在,又不知林文知道多少,他略过后一句,将前面的话跟玉桂说了说。
玉桂到底还是不放心,非要去自家新买的小院看看。
钱贵点头说道:“你出来一趟不容易,趁今日去看看也好。”
见小院门扉紧闭,玉桂彻底将心放回腹中,进去瞧了瞧屋子朝向,而后辞别钱贵,赶回去复命。
玉桂走后,兰芮一直在琢磨,若是钱贵听从那鲁大头的建议,买下他手中的禄米开米粮铺子,现在又是怎样一番情景?只一想,她便冷汗淋淋,她的嫁妆铺子,卖的是旁人从禄米仓偷运出来的禄米,真到了那时候,她身上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亏得她当初没有贪那点小利润。
她一直不能肯定,鲁大头只是想借钱贵王府管事的名头,做不法之事,还是鲁大头背后有人,拿禄米做饵,引她上钩,从而让吴王牵涉其中。
这时听了玉桂说遍寻鲁大头不见其踪影,她越发肯定,这事并非鲁大头借势那样简单。
只是鲁大头突然不见踪影,是有所行动,还是见说不动钱贵合伙,所以放弃了?他提出租住钱贵买下的院落,看来是想从栽赃入手,毕竟小院是钱贵的,钱贵又是她的管事,要是禄米堆在钱贵的小院中,她同样会遭人诟病。而钱贵答应将小院租给他,正好趁了他的愿,眼见事情就要成功,他怎会反而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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