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簌的心神浮游着,可她慢慢地想起那个人了。她问:“是她啊,你提那个人做什么?”
“也没什么。”陈散眨眼就忘记自己要说的话,她停顿了一下,又好奇说,“你就是被那个人刺激了一通,决定跟殷楚玉表白的吧?我有点好奇,你跟殷楚玉说了什么?是怎么样成功的?”
宁簌说:“就那样呗。”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眉眼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她怀着满腔的忐忑,将一张纸条藏在殷楚玉借给她的书中,里头抄着一句话:“石榴花开了,夏天的大木兰花开了,还有温顺的栗子树,葡萄已经长大了,麦穗成熟了。这些我都想让你看一看。1”
陈散还是首次听宁簌说“告白”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学文学艺术的就是复杂,要是碰到个看不懂的呢?我说还是打直球最好。后来呢?怎么样了?”
宁簌拧着眉,丧气与幽怨重新穿透光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把纸条还给了我,说有东西落在她那了。”
陈散不厚道的笑出声:“你的前妻姐是浪漫过敏吗?”
“你才浪漫过敏呢。”宁簌的眼神都要将墙壁瞪穿了,她说,“在我拿回纸条后,她问我:‘除此之外,还有落下什么吗?’”
陈散:“你怎么回答的?”
宁簌:“我说:‘我。’”
陈散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挺好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宁簌眉头皱得更紧:“哪里不合适?”
陈散:“你对她太小心了。”但说是卑微的舔狗也不是,就给她一种很悬浮的感觉。琢磨了一会儿,陈散一拍大腿说,“就像是狂信徒对待自己崇拜的神像,依照自己的想象全神贯注地雕琢。”
宁簌愣了一会儿,才否认说:“不是吧?如果我只是单纯地迷恋自己构造出来的偶像,那我就不会馋她身体。”
陈散也不懂,她眨了眨眼,跟过去一样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学心理学的。可能人都是矛盾的吧。万一是你从想象走向了现实,然后发现构建的想象崩塌了,就怂了,于是想要逃离现实。”
宁簌可怜的心却被重重地敲了几锤子,眼神空茫,连唇角的笑容都耷拉下去。她躺倒在床上,越使劲回忆,越想不起来过去的画面。就算真的记得,也未必是真实。因为每次回忆都是一种始于自我的再创作。
造成这一切的陈散一无所知,极具跳跃性的话题从殷楚玉转到了即将到来的聚会上。“我带个刚认识的妹妹过来,你不介意吧?她比你小两岁,是黑长直,刚毕业没多久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宁簌没怎么听清陈散的话,她有气无力地哼了两声,算作应答。
宁簌不记得通话是什么时候挂断了,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乡。
梦到一个月圆之夜,她跟在殷楚玉的身后,从图书馆中走出。
一道道簇拥在一起欢呼的人影像是交叠的鬼魅,而那蜡烛、鲜花摆成的“爱心”像是术士强行开启的禁忌法阵。
每个鬼魅都贪婪地注视着殷楚玉,眼中浮起粘稠恶心的欲。望,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想要将她当作祭品。
宁簌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发凉。她鼓起勇气,用力地去牵殷楚玉的手,可最后还是被她挣开,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禁忌法阵。
然后那诡异的迷雾和场景都消失不见了,捧着花的情敌红着眼忍泪,但没撑住,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从呜咽低泣变成嚎啕大哭。
殷楚玉说什么来着?
宁簌想了想,才记起殷楚玉的话。
“如果道德绑架给了你无上勇气,那我愿意抛弃我的道德和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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