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时辰后就过来。”难得上官云中软化,余恨知倒也挺会把握机会,不假思索便冲回家拿画,动作之迅速,让上官云中大叹官府抓贼若是有他一半敏捷,那就天下太平了。
奇怪,他都不必做生意的呀?整天守在她的铺子,这么清闲。
摇摇头,从架子上拿下一张雪白宣纸,上官云中不得不佩服那些个热中搜书的藏书家,为了得到梦想中的书,什么事都肯做。
余恨知快马加鞭地回到余府,方跳下马,还来不及将马鞭交给马夫,就忙着喊总管。
“苏总管!”快快快,他没有时间。
“是,少爷!”总管匆匆忙忙地赶到余恨知身边,他看起来非常兴奋。
“帮我准备几箱字画,我要拿到‘水云斋’重裱。”擒王先擒马,只要给足生意做,不怕她不点头。
“少爷,您的意思是……”
“改变战略了。”余恨知边走边解释。“光守住铺子没有用,送礼也都是女仆在用,不如让上官云中有事做,我才有借口继续上‘水云斋’。”也不会那么难看。
“这点子妙,不愧是少爷,小的真是太崇拜您了。”总管非常懂得怎么拍马屁,总能拍进余恨知的心坎里,搔中他的痒处。
余恨知笑嘻嘻,对自己的应变能力极为得意。
“但是少爷,”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府里的字画,每一幅都是花大钱裱的,若再重新一一裱过,会不会过于浪费?”划不来哪!
“只要能得到‘云中书’,浪费再多的银两都值得,我一定要买到它!”然后昭告天下。
“听明白了,少爷,小的立刻去为您准备。”总管火速赶往库房,随便拉出几箱字画,嘱咐下人抬上马车。
“要不要小的帮您送过去……”
“不,我自个儿去比较有诚意。”余恨知想也不想地拒绝总管的提议,从今天开始,就由他这个主将挂帅,不再假借他人之手。
“是,少爷。”总管低头回话,余恨知因此错失总管眼中的奇特光芒,以及潜藏在其中的不安。
一个时辰后,一箱又一箱的字画果然出现在水云斋的门口,大大吓了上官云中一跳。
“这些都是要裱的?”上官云中瞪大眼睛,看余家的仆人将木箱从马车上接连卸下来,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在典当,而非裱画。
“这只是一部分。”余恨知得意地回道。“我的库房里面,还有一堆像这样的字画,每一幅都要重裱。”他打开木箱,让上官云中知道自己的收藏有多可观,其实也不用,光看摆满店面的木箱,就晓得他有多疯狂,他好像无论买什么都要用扫的——一次扫光所有东西。
“我先检查一下这些字画的状况好了。”实在怕了这些黑漆漆的大箱子,上官云中决定先过滤一下其中的内容,再决定要不要收。
“尽量检查。”他已经要总管挑一些接镶比较老旧,或是尚未重新裱装的字画,不过依他每买一幅字画就要重新裱过的习性,恐怕不容易。
上官云中随手拿起一捆卷轴,走到柜台后将卷轴摊至桌面,瞧了画面一眼,随即愣住。
“怎么了?”余恨知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和微蹙的柳眉,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干脆直问。
“这幅画……是仿画。”这即是上官云中为难之处,这回换余恨知愣住。
“仿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云中,她点点头。
“这画的笔法、墨色都不对,落款的地方也大有问题。”说是宋人的作品,但纸张却是新的,印章又盖满画面的左下角,并且还提字落款,在在都不是宋人的作风。
“什么?”余恨知往前一步,无法相信他花了大笔银子竟换来废纸一张。
“除此之外,裱工也很糟。”上官云中一边检查,一边叹气。“托绫没托好,砂粒也没扫干净,你瞧这边的山峰都裂开了,这就是证据。”
裱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全凭师傅巧手。好的裱工,不仅可以增添画面的美感,也可以增加书画的价值,反过来说,拙劣的裱工虽然不至于降低画作本身的价值,却会折损美感,甚至会使人误判画作的真伪,不可谓不重要。
余恨知此刻的脸色,就和画里破裂的山峰一样,坏得可以。
“这箱子里有多少赝品?”他茫然地注视黑箱里面那一捆又一捆的卷轴,少说也有二十来捆。
“还不清楚。”上官云中瞄了瞄箱子。“可能得要全部打开来看,才能判断。”
接下来只看见上官云中忙着摊卷轴又收卷轴,只花费不到半个时辰,便将箱子里头的字画看完。
“怎么样,到底有多少是假的?”余恨知急着知道答案。
“应该说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比较妥当。”上官云中据实以报。“依据我的判断,这一箱里只有两幅花鸟画是真迹,而且是比较不具名声的文人所画。剩下的字画,不是临摹就是伪作,画工极为粗劣。”就算是仿造,也有上品的,许多著名画家,更是从临摹先开始,再慢慢摸索出自己的风格。但他送来的这些字画很可惜都不属于这两者,完全就是为了骗取银两所制造出来的滥品,不值得一提。
上官云中的答案令余恨知错愕,他作梦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还好吧?”余恨知苍白的脸色着实教人同情,花大把银子换来的竟是一场梦碎,换作任何人都会伤心。
余恨知茫然地看着上官云中,仿佛在问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
“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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