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过于早熟,与同龄人没多少共同话题,朋友很少。年长一点的,又瞧不惯他抽烟打架,想越庖代俎,代替爹妈管教他,自以为能拯救迷途青少年。
没意思透了。
所以他懒得交朋友,省的耳朵长茧,这几年朋友只有周勉一个,也只有周勉了解他有多野。
贺言宁算是难得不招林斐反感的年长者,或许是因为绅士温柔,会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起傅施阅,天然多几分好感。
月色如银,夜晚的郊区宁静幽暗,林斐背着书包刚下车,一辆白色陌生轿车驶出车库,慢悠悠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向笛脸颊泛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朋友,免得你又误会,我只是来写代码。”
林斐看眼窗户里明亮的灯,脱下书包带,找开门的手环钥匙,不冷不热地回应,“叔叔好,”
向笛让这个称呼打个措手不及,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和个十八岁的男孩计较,上次还让人家占上风,着实的丢脸。
瞧见林斐掏出的白色手环,他眉头一扬,“手环好用吗?我用半年的时间为这座房子量身写的全智能家居系统,这个家里的温度、湿度、灯光都和我息息相关,本来没必要告诉你,但看你上回那么介意,我担心以后你知道,又和傅总闹矛盾……”
“那我可真过意不去了。”向笛轻笑看他,没有任何过意不去的意思。
林斐将手环扣手腕上,充耳不闻,真是懒得搭理他。
向笛手肘压在车窗沿,身子往外探几寸,打量着他,“我和傅总认识十年了,没想到他会和个小朋友谈恋爱,不过也能理解,他一向喜欢乖巧温顺的,我们都是成年男人,事业忙,谈恋爱为了消遣而已。”
“小朋友,以后你可要懂事点。”
林斐拎着书包背带,随意挎在一侧肩膀,“叔叔,你说完了吗?”
向笛压低声音,一种耐人寻味的旖旎语气,“我有一个小毛病,我写过的代码里会隐藏我的名字。”
林斐低头扑哧笑出声,单手扶在车门上,略弓着背,姿态松散,后视镜里的脸清白干净,“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只敢背地里敲打一个小朋友,我真觉得觉得你可怜。”
向笛脸色蓦然一变,定定看着他。
林斐反客为主,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无畏,“你十年都追不到的人,我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真抱歉,我长那么大,还不知道暗恋是什么滋味呢!”
“你……”向笛咬紧下唇。
“叔叔。”林斐干脆打断他,懒洋洋在他身上扫一遍,语气真诚,“你能写出那么棒的代码,认真追求事业,别把时间浪费在争风吃醋上。”
说完,他站直身体,两手抄进外套口袋,站姿不端正,有种少年随意慵懒,“再见。”
向笛怔怔地看着他清瘦背影,错愕地张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餐厅里王阿姨身影忙碌,白粥香味扑鼻,林斐书包抡在沙发上,捻一块糯米糕塞嘴里,边嚼,边走向露台。
傅施阅靠着椅子,拧转活动手腕,桌上薄薄笔记本电脑发着幽蓝的光,呼吸间冒出甜甜的香气,偏过头,林斐削尖的下颚抵在他肩膀上,直勾勾看着屏幕密密麻麻的代码,“看不懂,但我感觉每一行都是钱在跑。”
“见完朋友了?”傅施阅指腹抹过他嘴角的残渣,“玩的开心吗?”
林斐潦草地嗯嗯,目不转睛地看钱,“开心,他剑桥毕业的,现在在钱塘航天科研所工作,蛮有意思的。”
傅施阅目光描绘着他的侧脸,吐字清晰,“年少有为,值得交往。”
“我也这么觉得。”
林斐双手从背后环住他,黑玻璃秋似的眸子澄澈,“你都不吃醋,真好,我小时候看电视,最怕那种心胸狭窄,动不动吃醋,还限制人际交往,和个变态似的,太吓人了。”
傅施阅收回目光,端起桌上马克杯慢慢抿口水,喉结滚动,“吓人吗?”
“特别吓人。”林斐凑到他耳朵边,边笑边说,“不过我不怕,我很凶的。”
只有软弱胆小的才会被这种人玩弄于鼓掌,他不是,骨子里是个硬茬,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我痛,你要更痛,既然他好过不了,那谁也别想安然无恙。
傅施阅单手合上笔记本屏幕,好整以暇地看他,“你想和新朋友当校友?”
林斐微怔,表现有这么明显吗?下午在贺言宁车里第一次才有这个想法,傅施阅像钻在他脑子里似的,“想,你觉得怎么样?”
“小甜糕。”傅施阅换个更舒适的坐姿,敲着手中的马克杯,反问他,“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你参加机器人大赛,又为什么请陈教授为你补习?”
这些并不是高考的必需品。
林斐慢慢眨几下眼,睫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勾人,心跳七上八下,原来傅叔叔早都打算好了。
傅施阅看着他的眼睛,很温柔地笑了下,“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羡慕其他人。”
林斐心里“哇哦”一声,长得帅,成熟多金,有魅力,还那么体贴,抛开那些令人细微的不适感,眼前这个男人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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