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许多训诫我的话语……
阳光薄薄地打在他的双唇之上,他看上去似乎也带着一丝微微的紧张。可是,他要紧张些什么呢?这一瞬并没有大敌当前,艾罗兰的安全也稳固无虞——
我忽然微微弯起双眼,轻轻笑了。
我想,此刻四下无人,这个纯情的绿色肌肉男,大约是害怕我非礼他吧?
……那么,我何不成全他。
这种带了微微一丝恶作剧的大胆想法一旦在我胸口燃烧起来,就轰然一下子烧成一片火海,将我的理智炸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激起我躯体深处隐藏着的冒险细胞蠢蠢欲动。
我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因为怕他产生什么情绪上的反弹,这个吻来得快,结束得更快,有如蜻蜓点水一般。
我再看他,却不由得一愣。
……他呆住了。
那呆滞的表情,笨拙得可爱。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了,把脑子都劈坏了;又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定在了当场。总之,他的表情是那种无法置信的目瞪口呆,全身僵直,不敢动弹。
我失笑了出来,不禁起了更多戏弄他的坏心眼,再度踮脚,这次变本加厉地双手捧住他的脸,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持续得要久一点。我坏心地想,趁着他呆滞不及反应的时候,我还是多占点便宜吧。谁知道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下一个店。
这个绿色严厉肌肉男的唇,意外地温热而柔软。我轻啄了他一下,从自己的唇间迸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有丝恶作剧得逞般的吃吃轻笑。然后,再啄他一下。
然后,突然,我感觉到他的一只手蓦地扣住我的脑后,另一只手却揽过我的腰间,在我后背上停留,微一用力,就将我的身躯推向他自己。我猝不及防,刚要离开的嘴唇重重地撞上了他的。我的脸轰然炸成一片飞红,脑袋里所有的意识也骤然炸得粉粉碎碎,只剩一团浆糊。炽烈的日光照射在我们身上,我只觉得这阳光骤然灼热起来,令我难以睁开眼睛。他扣在我脑后的那只手如此有力,使我难以挣脱,只能顺服,一直就这样,耽溺下去——
这个吻也许持续了很久,也许只持续了片刻;因为芬丹突然放开我,很狼狈地倒退了两步,表情里还是那样不敢置信。他的脸上泛着潮红,一脸很迷惘的样子,喃喃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被他甩开,有点不爽,但是看到他这种十分纯情的拙样,又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咬着下唇,眼神闪闪亮地盯着他看。
芬丹先前的呼吸很急促,脸上红潮未褪;此刻被我这么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反而平静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深幽,慢慢对着我的脸伸出手来,声音里犹带着一丝沙哑,说道:“黛蕾尔,你……”
我们身后,突然远远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之上,沙沙作响。伴随着气喘,一个剑舞者边跑边大声吼道:
“大人!探子飞报,狮鹫帝国伊莎贝尔女王和那个亡灵巫师马卡尔率领的军队,已经到达了吉勒丹东南郊外!”
芬丹对我伸过来的手,在半空中忽然凝住,然后,慢慢紧握成拳。握得那样紧,用力得手背上都绽起了青筋。
他的面容之上,那一抹温情脉脉骤然隐去。他深深地呼吸,狠狠地咬着牙,神情逐渐变得冷凝。
“等了许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他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亡灵军队都涌向艾罗兰,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屈服……可是,我们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马卡尔,你所犯下的罪行,包括尼科莱国王的那份,艾罗兰会一道向你讨还——”
林中原先那种温情的景致,似乎在这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们头顶密布的战云,那样阴暗,那样低矮,压迫得人透不过气。
我凝视着他严峻的神情,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如此沉重,挤压在我胸口,迫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那名来报信的剑舞者伏在我们脚下,恭顺地等候着芬丹的吩咐。可是芬丹并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我,方才那双轻轻落在我唇上的双唇,此刻紧抿成倔强而坚毅的线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不容更改的决心。
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延伸。
最后,我终于意识到他在等待着我说话。但是,我又能够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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