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忍冬向来比自己狂放,武艺比较高强、作风大胆,曾经是个锋芒耀眼的人,屡建奇功。
但现在的他却一个人放着位在京畿的老家不回,把客栈当家,不出任务时不是在客栈喝得烂醉如泥,便是到歌楼花天酒地;出任务时又简直像置生死于度外,不要命似的专走险路。
三年了,自文雪霞死去都已经三年了,严忍冬的哀痛像是丝毫没有减轻。
黎振熙曾想过,若当初严太夫人没有拒绝那件婚事便好了,文雪霞就不会一整个冬季对严忍冬避不见面,等下一次再会时,见到的却是她病殁的墓冢,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他知道严忍冬一直自责,自责自己为任务四处奔走,放文雪霞一人面对双方家族对婚事的强烈反对,怨怼自己在文雪霞拒不见面时,竟傻傻地痴等,直到等到一座墓碑。
唉!严忍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见母亲一面了。
“就选这两间,去结帐吧!”两人沉默半晌,严忍冬终于把脾气压下,再度开口。
他推开椅子起身,黎振熙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下楼。
楼下柜枱前,四名彪形大汉正在跟玉麟儿结帐,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其中一人下意识地回头一望,接着大惊失色。
“头儿,就是这两人把咱家抢的镳给劫走的!”满脸落腮胡的大汉叫道,手指着黎振熙和严忍冬。
严忍冬一怔,“真是冤家路窄!”他朝彪形大汉们咧嘴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跟黎振熙打劫的山贼,不过这样也好,几天没动手脚,他心情正差,这场架来得正是时候。
“还等什么,弟兄,上啊!”彪形大汉的领头儿叫道。
“什么?喂,不行啊──”眼见状况不妙,玉麟儿隔着柜枱,双手扯住领头儿的衣袖。
“有种就来啊!”严忍冬笑着挑衅,手指朝他们勾了一勾。
“呀──”一名彪形大汉抢先冲上前,抡拳揍向严忍冬。
严忍冬轻蔑地双手垂在身侧,笑等这一拳的到来。在他眼里,这一拳仿佛蜗牛移步般的缓慢。
正好拿盘子经过的春眠望见这一幕,吓得瞪大杏眼。她倒楣了,又要给玉麟儿添麻烦了!千万不行见血,砸店也就算了,干架的话,客倌受伤怎么赔得起?
“本客栈不准打架──”电光石火的一刻,她双手拿着盘子,大叫着闯入严忍冬和彪形大汉的中间,小小身子却气势逼人。
接着,砰的一声,又哐当一响,那拳头狠狠揍在裴春眠的右颊上,她手上的盘子往前翻落,摔在地上四散成碎片;她小小的身躯被拳头的劲道震向后方,背脊狠狠撞上一堵砖墙似的硬物──严忍冬的胸膛,马上眼前一片黑暗。
“啊!”彪形大汉发现自己揍错人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僵立原地。
严忍冬双手轻而易举从裴春眠的身后架住她的腋下,化解了那拳头的力道,低头对怀中的春眠怒喝,“你找死啊?”
突然,他的双手不经意触到春眠的胸部,在感觉到手指尖那种微妙的柔软触感的同时,一股糕饼的甜香也从春眠的发际盈满鼻间。
软软的?女的?!
严忍冬身躯彷若被雷劈了般一震,吃惊得火速缩回手,却发现那柔软的小身躯直接往下坠地,他连忙再度捞住裴春眠的臂膀。
好痛……脸颊烧烫烫的,而且有种奇异的肿胀感。裴春眠长长的眼睫扇了扇,她睁开双眼,望见自己房间的褪色木质天花板。
她穿着店小二的蓝布衣躺在床上,但布帽已被拿下,乌黑的丝滑长发散在枕上。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却发现嘴角肿了起来,讲话有点痛苦。
“你醒了?真抱歉,因为我们的缘故,害你被卷进事故里。玉麟儿掌柜还要看柜枱,所以由我们守在这里。”身旁传来清朗的声音,黎振熙就坐在桌前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不过你一个小娃儿怎么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呢?脸肿成这样该怎么办?”
“嗄?”春眠反应慢半拍,还没来得及答话──
“自作自受,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后果。”一直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的严忍冬道,他转过身来,眼神一触到那披散着漂亮黑发,却青肿了半边脸的春眠,仿佛被罪疚感刺了一下,陡地避开。
“天爷,原来真有人讲话一直都这么刺呀!”春眠无意识地喃喃低语,语气不知该说是惊讶还是赞叹。
这低语被黎振熙和严忍冬一丝不漏地听了进去,黎振熙喷笑出声,严忍冬怒眉一勾。
春眠整个人慢慢回过神,她挣扎着坐起身,回望那两人,小脑袋里只关心一件事,“所以我说,后来你们打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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