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儿摸到大葱在向府换上的裙子里有夹层,感觉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向文轩的作为。她却不动声色地抬起头,见大葱和林白羽都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有着一种猜不透玄机的迷糊神情。
刘娟儿扯着嘴角笑了笑,想着不论如何也不能当众去拆大葱的裙子,便顺手将揭开了的包袱皮搁在大葱的膝盖上,指着其中微热的夹饼笑道:“大葱今儿跟着那向湖雨肯定也没吃饱,这夹饼还没凉呢!趁热吧!”
大葱“哦”了一声,就手取了个夹饼,也学胡氏的样子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坐在她身边的林白羽。却见林白羽的胳膊抖得厉害,抓着夹饼的手怎么也难以递到自己嘴边。大葱见他一脸痛苦又渴望,知道是疼得厉害且又饿急了,忙双手举着半个夹饼递到他嘴边。
“咳咳!恩……”胡氏觉得大葱也快十岁了,当众喂外男吃东西显得有些不像话,便故意假咳提醒她注意。大葱闻声识意,讪讪地垂下手去,林白羽只有叼着半个夹饼努力往嘴里吞咽。
刘娟儿正觉得好笑,却见胡氏突然凑到她身边,一脸淡淡地低声问:“娟儿,你和娘说实话,适才进向府赴宴时,你是不是去拉向少爷的手了?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咋死活听不进去?”
“恩……娘,我错了……但我是把向哥哥当成哥哥看待,所以就没考虑那么多……我平日和虎子哥也是这么着,谁知道会被那个小杨夫人攀扯上呀……”刘娟儿垂下头,含含糊糊地为自己辩解了一通,却见胡氏蹙着眉头叱道:“娘说了多少遍了!你转眼也就九岁了,再不能如此没大没小不尊礼数!如若不是你随随便便,又怎会被人抓到把柄来攀扯?!”
刘娟儿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却很服气,她原先从来就没把胡氏满嘴的封建礼数当回事,直到今日吃了亏才知道有邪不听不行!唉……这紫阳县的日子过的也当真是心累。不如努力劝说爹娘回老家农村去,想来那乡野间的肆意或许可以让人过得轻松一些?!
胡氏俯在刘娟儿身边说了又说,刘娟儿一脸认真地听教,不时应承两句,坐在她们对面的大葱和林白羽不由自主地错开了些距离。胡氏自然察觉到这两人的动静,趁着教育刘娟儿的间隙对着大葱点头一笑,心道,教亦有道!
刘娟儿将胡氏的赞许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苦笑,不知她娘若是知道大葱此行在向府中做过什么事。还会不会觉得大葱更为受教?!人啊。往往总是被表象所蒙蔽!她悠悠看了林白羽两眼。见他虽一脸病容,精神萎缩,却依旧美得惊人。
祸水呀!刘娟儿顶着不下雨林白羽的美貌摇头叹气,毫无自知之明。胡氏觉得话说得也差不多了。便从大葱手中接过剩下的那些夹饼坐回刘树强身边,又探着头问赶车的虎子吃不吃,虎子早就气饱了,却仍旧恶狠狠地撕咬起夹饼来。
驴车不紧不慢地驶入燕子胡同,徐徐停靠在刘家小院门前。虎子率先跳下车,很有眼力见地伸手去搀扶林白羽,等他呲牙咧嘴地踏到地上,又搀着他往隔壁冯家小院走去,显得十分周全。
刘娟儿给大葱递了个眼色。捧着小脸对胡氏娇声道:“娘,咱们今儿都生了那么一通气,我这会子觉得心里堵得挺难受的,就让大葱到咱家和我挤一晚吧,咱们也好说说话!”
“嗳!这个成。等会子你让大葱先回隔壁去同善娘打个招呼!”胡氏双手搀着刘树强的胳膊,低头对刘娟儿笑了笑,刘树强吃了夹饼后似乎恢复了几分精神,却仍觉得全身发软,拖拖拉拉地跟在胡氏身后进了院门。
“娟儿,我还是先回去打个招呼吧!”大葱半垂眼飞快地从腰间解下向湖雨的旧裙子塞进刘娟儿手中,而后又散着裤腿子飞快地跑回了冯家小院。刘娟儿搂着分量反常沉重的裙子,若有所思地进了自家小院。
胡氏已经拖着刘树强回了主屋,刘娟儿疾步走回自己房中,翻箱倒柜地寻剪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一拍额头,想到自己平日极少做针线,房里又怎么会有绞线头的剪子?!唯有一把剪鱼的大铁剪刀还在挂在厨房的墙面上呢!
刘娟儿无法,只好先将那条白裙子胡乱塞到枕头下面,又急匆匆地换上自己的家常旧衣,胡乱取下头上的珠花和小发钗就朝主屋方向跑去。尚未走到主屋门口,却闻房内传来胡氏的惊声尖叫和刘树强闷闷的怒吼声!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他们咋能做出这种事儿来!真真是比李家还不如!”
刘娟儿唬了一跳,一头撞进主屋,等她看清屋中情景,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只见房内的箱笼和衣柜、梳妆台等家伙什被翻得乱七八糟,衣裳裤子和过冬的棉被褥子等物统统被甩在地上,便是连炕上的薄被子都被胡乱撕开了被面,里面的棉花被掏成了几大团乱絮,白惨惨地凌乱在外!
“哎呀!难道是闹了贼?!”刘娟儿几步跑到面色青白的胡氏身边,一头扎在她侧腰上,抬着小脸惊声问“娘!你和爹快找找看少了啥,咱们的家当是不是都被偷走了?!这个咋办呀?!要不还是快去隔壁胡同找付大哥来一趟吧!”
刘树强两眼通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是那张购回面铺子份额的契纸不见了!这是要把咱家逼上绝路呀!为啥会这样?!向家人为啥突然变得这么狠心?!不做就不做了,咋连咱们该得的东西也要偷走?!太可恨了!”
胡氏见他吼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气到了极点,忙推开刘娟儿扑到刘树强身边,抓住他的胳膊颤声劝道:“他爹,你先顺顺气!别忙着指责向家,或许不关他们的事儿!咱再仔细找找,兴许真是闹了贼呢?!”
“他娘,你难道没瞧见?!”刘树强的声音都哑了,几步跑到箱笼里翻出个木匣子举在胡氏眼前晃了晃。眼泛泪光地怒骂道“瞧见没?!家当都在!这里面沉甸甸的,怕是连一钱银子都没少!只没了你藏在被窝面子里的那张契纸!!!这不是向家人干的还能是谁?!定是趁着咱们到他们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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