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田可慈从来也不放在眼里。
“你在发什么呆?”不太客气的质问从手机里传出来。
这种声调与口气,要说把人放在眼里,也真是太勉强了。牛世平苦笑。
“没有,我只是在开车,有时也得注意一下路况。”他轻松回答。
“开车就开车,讲什么电话。”田可慈说着,一副真的想马上挂电话的样子:“好,那你专心开车吧,我要去忙了。”
“别这样嘛,一个人开车很无聊,我还要一个小时才回到台北。”牛世平哄着她:“等一下再去整理帐簿啦,帐簿又不会跑。”
“可是你的车子会跑,还是你在开!”通常牛世平有司机代劳,在车程中跟她胡扯两句这倒没关系。不过今天他自己开车,还要一边讲话,就让田可慈皱眉。“你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手开车一手拿手机,这么惊险干什么?有话不能明天再讲吗?”
“我用免持听筒。”牛世平微笑,完全不肯就重点回答。“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换来一阵冷笑。“哼哼,很幽默。”
“好吧,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挂电话。”牛世平稳健的大手握紧方向盘。
夜色中,他英俊开朗的脸庞,有着几分罕见的认真严肃,只是,没有人看见。
“什么问题?”
田可慈不是装傻,她是真的忘记了。每次跟他讲话都东拉西扯的,谁记得他到底问了什么问题。她一手翻阅记帐的本子,一手握着已经开始微微发热的手机,柳眉微蹙,不是很专心地反问。
“我问你,学长是谁嘛。”牛世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轻松。
田可慈的双眉拧得更紧,雪白的瓜子脸上有着困窘苦恼的神色。
“我已经说过,不关你的事!”她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讲了你又不认识,何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反正我不认识,跟我说说有什么关系。”牛世平才不会轻易放弃。
愈是闪避,就愈有问题!
愈有问题,他就愈要问清楚!
实在受不了他磨人的功夫,田可慈啪的一下合起帐簿,懊恼地回答:“就是学长嘛!大学时代认识的,他当完兵出国留学,前一阵子回来台湾了。就这样,你高兴了吧!”
“哦?学长叫什么名字?你跟他很熟?一直都有联络吗?”
“问这么多干什么?”田可慈招架不住,却在听到一阵嘟嘟声之后,如获大赦地提醒:“啊,你有插拨,那就不讲了,拜拜!”
她不容分说地当机立断,还不等牛世平回答,就把电话挂掉了。
“你……”牛世平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让她溜掉。
这个女人!平日多么爽快俐落,没想到真的要闪避话题时,也这么令人束手无策!牛世平只能叹气。
他继续直视着夜色中的高速公路,任由手机作响,完全没有意愿要伸手去接,或是看看来电显示。
开什么玩笑,他正在开车啊!怎么可以随便接电话!管他是不是紧急公事!
能让他在高速公路上甘冒被罚款的危机讲电话的人,用一只手的指头就可以数得出来。只是,有的人是聪明脸孔笨肚肠,完全没有感觉……
学长是谁?
深入一点探讨,“学长”是什么意思?范围有多广?
台湾的学校真是麻烦,只要比自己高年级的男生,都通称为学长。这样两个字,没名没姓的,谁知道在讲谁?
不过,在田可慈心中,“学长”两个字,代表的人,就是那位对她有特殊意义的,学长。
自己想想都失笑。虽然外型带着点古典美,骨子里却爽朗直率的她,从来都不像是会为情所苦的样子。甚至在自己多年死党刘萱陷入情网之际,还不断嗤之以鼻的田可慈,其实,也曾经有过少女怀春的梦幻年代。
不过,她的“少女时期”来得比人家晚。结束得也很快。
大一的寒假,她在研习营队中,认识了沈至康,也就是——“学长”。
沈至康念的虽然是动物系,却对文学有着过人的热情与涉猎。异于文学院男生偏阴柔的气质,沈至康睿智中带着斯文的风度,让一群初人大学的小学妹们衷心崇拜倾倒——也包括当时一头短发、修长俐落,雪白瓜子脸上有着一双乌黑神气凤眼的田可慈。
沈至康对于学妹们都很亲切,但营队结束后,他和田可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甚至到中文系选修现代小说的课——与田可慈一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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