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夏季,蝉鸣声声。大家等待着李家的回归。
第二天,一辆黑亮的轿车在大门前停下,下来的正是李家父母。过了三年才回来的李家,已是外来车辆,进不了小区车位,于是停在了路边。
杂货店前的老邻居们个个笑着打招呼,脸上的光影浮有探究的意味。
李家父母的应答平淡如水。
老邻居们向后望去,不见李家那小子。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李家父母掏出钥匙,打开楼栋大门。
大门早几年开始就有“吱呀”的声响。杂货店主听了这么久,觉得这一次格外悠长。他再仰望晴空:“也许风平浪静了。”
到了傍晚,陈乌夏下楼去倒垃圾。
杂货店主又有了旁白:“这丫头,一安全就敢出现了。”
陈乌夏经过大门,听到了这句话。
陈常平刚才遇见了李家父母,双方没有打招呼。陈常平让她也别理。马琳更是说:“我们家气势上不能输了。”
其实也遇不上吧。陈乌夏正这么想着,楼梯走下来的是李家父亲——李旭彬。
李旭彬冷眼瞟她一下,接着看向楼梯步级。
她稍稍侧身,给他让路。
李旭彬和李深有同样寒峻的侧脸。
陈乌夏张了张嘴,差点要脱口询问李深的去向。气息卷上喉咙,又再咽了下去。
李旭彬用力地关上了楼栋大门。巨大的一声“嘭”,就像她被李深甩开,撞到右耳时那般震耳欲聋。
这三年来,她给李深想好了理由,他其实没想到,他的一甩会令她听力受损吧。
陈乌夏上了楼。
马琳正在洗菜:“乌夏啊,立洲晚上就回来了,你把他的房间整理一下吧。”
“好的,伯娘。”
六年前,陈乌夏的父母出了意外。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村子,教学水平不及城市。几番商量,陈乌夏被安排寄住到了陈常平家里。陈乌夏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租金由陈常平自由支配。
陈立洲是陈常平的独生子,比陈乌夏大一岁,就读的大学正是李深当初想要报考的那所名校。
陈乌夏晃了晃脑袋,这两天脑海里经常浮现“李深”两个字。
只有字。
如果不是见到李旭彬,她几乎以为自己想不起李深的样貌了。其实没有忘,而是不敢回忆。勾勒李深的外貌,下的第一笔一定是他冰凉的双眼,以及其中的刀光和剑锋。
陈乌夏把堂哥房间的杂物抬了出来。
马琳指了指阳台:“先放那吧,我明天把我房间清一下才能腾出地方放。”
陈乌夏将东西抬到阳台,一件一件叠在角落。她不禁往下看。
陈家的阳台在李家的斜上方,各自在阳台,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能见到对方。曾经,陈乌夏在这里看过李深许多许多次。现在李家的阳台空无一人,只见一床被单挂在木杆上。
忽然,李家阳台有人影出来。
陈乌夏立即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逃了又恍然,人影不会是李深。李家父母也不会仰望陈家。
她和李深,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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