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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夫子的灵堂设在正堂,棺椁层层叠叠覆盖,上又盖了各类经纬,他是见不到老师面容的。
傅元青站在棺椁前,接过浦柱国递来的三炷香,微微躬身行礼上香。
然而也止于此。
他是宫中人,替皇帝前来吊唁,躬身上香已是最重的大礼。
行礼后,主人移位,浦家人皆跪地叩谢隆恩。密密麻麻地从正堂跪至外间。
傅元青心头有些茫然,抬头看天井,飘散的小雨也似乎茫然。
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傅元青被请入一间雅阁内,呆坐着。
陈景在他身边陪伴,过了一会儿,便有仆役奉茶,陈景接过来试了温度,递至他的手边:“老祖宗,节哀。”
傅元青这才回神,笑了一声:“我是宫中人,今日吊唁所寄托的乃是皇帝的哀思……”
并非傅元青的。
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可陈景似乎懂他,道:“浦夫子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苦衷。”
天终于快要亮了。
一声唢呐声起,便到了要出殡的时辰。
外面顿时嚎哭声响成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莫不悲戚。按照丧礼规矩,在家里唱丧后便要起棺而出。若过了时辰便是对先人的不敬。
可哭丧之声起后,又暗了下去。
接连两次,并未起棺。
傅元青已觉有异,站起来推门而出,正好浦颖正要入内。
“怎么了?”傅元青问。
浦颖哭的眼眶红肿,哽噎道:“起棺前应摔盆送行。我父摔盆,盆不碎。我复摔之,盆不碎。”
孝子摔盆,三摔而送。
出殡时,长子摔盆,以寄哀思。
盆碎,则棺起。
长子摔盆,盆不碎,则长孙摔之。
二摔而盆不碎,则定是有什么未完之事,去世之人不曾瞑目。
此时,为了避开忌讳,便会找一奴仆摔盆强行起棺,未来便是有什么灾祸降下,也是降到奴仆身上,不会殃及后人。
浦颖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兰芝,家翁不肯走啊!家翁不肯走!如今时辰已到,只能三摔而送之。我心抱愧!”
一声“兰芝”唤得傅元青浑身一颤。
他缓缓开口:“我去吧。”
“你、你说什么?”浦颖哭得昏天暗地,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吃惊拒绝。
“你、你皇命在身,不可如此。”浦颖道,“不可不可。我已去寻舍内愿意的仆从了。”
“陛下的吊唁我已代办,浦家人也回礼。如今没有皇命在身了。”
陈景皱眉:“老祖宗,不可!三摔孝盆本就是极不祥之事。就算是奴仆也要重金供奉才可以弥补。您千金之躯,不可去做摔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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