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圆如盘。
街道上人来人往,尤其醉风楼前热闹非凡,但楼顶之上的凉风,仿佛将世间的喧嚣全都吹离耳边。
“好啊,时时刻刻眼不离书书不离手的国公世子,也有在楼顶偷闲喝酒的时候。”安辞伤艰难地趴上楼顶的屋脊,腿在打哆嗦,嘴上还是欠的。
“怎么,被夫人训斥了?”
安辞伤挪动到郎南山身边,拿着酒壶尝了一口:“嚯,你喝这么烈的酒,情伤这么重?”
“再废话踢你下去。”
“这么粗暴,会被夫人嫌弃的。”
“你不粗暴,还不是天天被诗月嫌弃。”
“嘿你小子,今儿怎么了,敢这么揭我的痛处。”
安辞伤扬了扬手再放下:“算了,打也打不过你。”
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安辞伤大喝一声,躺在了郎南山的旁边。
“我的小月月才没有嫌弃我,她只是害羞,害羞你懂吗?”
酒劲太冲,冲得安辞伤没醉眼睛也朦胧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小月月越是害羞,打我的力道就越重,我明白的,没人比我更明白。”
郎南山瞥了一眼:“你只是习惯了受虐吧?”
“闭嘴。”安辞伤把郎南山风吹过来的衣带扔了回去。
“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安辞伤看着郎南山的侧脸,“你现在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郎南山。”
“我在你眼中什么样子?”
“嚯,一时一个样,那可太多了。”安辞伤回想着从前,手还在夸张地比划。
“我记得咱们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宫中拿树枝互戳,好家伙,明明我的树枝比你长,我愣是打不到你。”
“你就跟个猴子一样,左右横蹿,如剑势在手几下把我打得哇哇哭。”
“当时虽小,可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握枝就能看出练武的天赋,然后宝母虎想尽了办法把自己弄得浑身青紫才让魏祖德松口让老国公进宫来看我们,才把这消息告诉了老国公。”
“说来,宝母虎也是狠,竟给你喂毒就为了让老国公把你接出宫去培养。”
“当时我看着你疼得死去活来,想着肯定活不了了,可看你被老国公抱出了宫,天知道我和顾泊钦有多羡慕,那时的你在我眼中就是可以随心所欲活着的神仙。”
“四年后再见你,你说你上了战场,我羡慕。你说你日日夜夜学习百家,我也羡慕。可你身上手上的伤让我知道,你在宫外过得也苦,我就可怜你更可怜我自己,天下之大,无处是我们的安身之地。”
“后来你说你从了商,我看你如看傻子。又说你要扳倒魏祖德,我看你如看疯子。如今,我也成了疯傻的人。”
“后来你说你要成亲了,吓得我都以为你换魂了。”
“啰嗦。”郎南山一口饮尽酒壶,也躺倒在屋顶。
满天繁星闪亮,纱云遮掩羞月。
“行行行,那就说点不啰嗦的。”安辞伤换下了玩笑的语气,颇有语重心长的意思。
“南山,你在我眼中是个沉默的狠人,如同这黑夜,避在烈阳与明月繁星之后,默默支撑着天下。”
“南山,你我,顾宝玥和顾泊钦,以往十几年都在困笼中长大,可现在你有了夫人。”
安辞伤认真地看着郎南山:“我希望你能随心地活着,和自己心爱的夫人一起。”
“那你呢?”
“我?”安辞伤笑出声,伸手向天边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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