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遣人送去给他的小姘头了。”
曹斐等人哈哈大笑。
郭白驹双目喷火,用尽力气,却不能挣开甲士们的控制,詈骂不止。曹斐过去,叫甲士掰劳他的嘴,拽出舌头,取短匕切断,随手丢弃。郭白驹血流染沙,兀自呜呜不绝。
令狐奉戏弄够了郭白驹,转去到索重身前,居高临下,问道:“老索,你降不降?”
索重把脸扭到一边。
他是令狐邕父亲留给令狐邕的顾命大臣,若不是他与令狐邕通过郭白驹暗中串联起事,令狐奉此前也不会逃亡,自知令狐奉不会放过他。
果然,令狐奉略等稍顷,不见他的回答,即不废话,说道:“老索,我父王在位时,你我少年为友,我兄王在位时,咱俩共御东秦,国内夷乱,敦煌激战,要非你及时援至,我亦不得反败为胜;我兄薨后,你处处与我作对,然我知你受我兄顾命,是个忠臣,我不怪你。今日,你不降,我亦不辱你。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一个子嗣。”令道,“杀了罢。”
索重说道:“多谢君上开恩。”对提刀的甲士说道,“劳驾,请帮我系好鍪缨。”
得了令狐奉的允许,甲士帮他把兜鍪下的带子系好,为他把兜鍪置正,然后举刀下砍,连砍了四五刀,砍下了他的首级。
君子死,冠不免,此古君子之遗风。
当代阀族、名士,固多清谈放浪,无用於民者,也有如索重此类竭诚谋国,死正衣冠者。适才令狐奉侮辱郭白驹,充满了轻佻,此时观索重之死,使莘迩觉到肃穆。
将校们也感到了这一点,没有了浮浪之声。
傅乔与索重说不上熟悉,但认识挺长时间了,悄悄地叹了口气。
令狐奉巡遍余下的俘虏,凡是令狐邕死党的,杀之无赦;与令狐邕没甚关系,只是从军来战的,他均问一遍“降或不降”,降者即免死,不应即杀之。问到唐艾处,唐艾答道:“降。”
唐艾在俘虏中很显眼,别人戎衣,唯他名士作态。
莘迩早就注意到他了,见他应降得痛快,心道:“不是不识时务的。”问目不转睛关注唐艾回答,神情由紧张变为轻松的傅乔,“夫子认识此人么?”
“他是我的故交之后。其家与我家是州里人。”
莘迩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老傅的老乡,与我俩一样是个寓士。”
自天下乱来,北地尽沦夷手,定西国独保西北,前后逃难来此的士民极多。百姓多,士人也多,如此一来,陇地的士、民两个阶层就因之而分成了大小两块,大块是土著,小块是流寓。
如刘壮祖孙俩,便是流寓的百姓。
又如傅乔、唐艾,包括莘迩,虽说“贵贱别途”,他们属於高高在上的士人阶层,可究其在陇地的本质身份,其实与刘壮祖孙一样,也是原籍外州,流寓在此的。
莘迩与傅乔的祖籍都在关东。
莘家、傅家迁入陇地较早,俱是已数代居陇了。
但是,与刘壮祖孙俩难以被土著百姓彻底接纳相同,如莘、傅这样的寓士,不管你来陇多久,亦很难融入本地的土著士人圈子。毕竟政治、经济上的利益是固定有限的,官职、土地、徒附人口就那么多,本地的士族肯定不愿意有外人来给他们分走。两下可谓黑白分明。
莘迩早前对土、寓之别缺乏了解,随着在此世的时间越长,翻出的记忆渐多,兼以本非当世人,已经是客,明白了土、寓的区别后,此身又是寓士,这会儿再看唐艾,多了两分亲切。
非是令狐邕死党的,悉数愿降。
令狐奉叫麴硕给他们安排个地方,暂时居住,派人看管;分遣麴部的将校军官,负责降卒的集合、恢复编制、择地扎营等事;领着众人,回部中的大率帐。
郭白驹没杀,甲士们推搡他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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