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段义云的目光落在丹菲手上的小鹿灯上,“那边还有一盏琉璃莲花灯,你喜欢不?”
丹菲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京城里好似不时兴射灯。不然你倒可以为阿锦射盏灯下来。”
段义云不禁莞尔,“还记得那年在沙鸣,你同景钰比赛射灯,险些撕破脸呢。日子果真如白驹过隙一般。可惜你放弃得早,让景钰夺得了头筹。”
丹菲微微一楞,“那盏灯……不是你射的?”
段义云道:“那日你走后,我也数落了景钰几句。你知道他当初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确实有几分讨打。他倒知道不好意思,射了头筹下来,让我转交给你,当是赔礼道歉。原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丹菲怔怔,血液霎时沸腾,巨大的心跳声充斥耳膜。
“那盏白鹿灯,是崔景钰射下来的?”
“正是他。”段义云打量丹菲,“怎么?那灯有什么不对?”
“不……没什么。”丹菲呢喃,内心的世界已是天翻地覆。
原来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一时间,得到的,错过的,都纷纷从眼前掠过。时光是一条长河,川流不息,波浪推着丹菲和崔景钰身不由己地漂向未知的远方。
丹菲长长一叹,再看向段义云时,眼神已十分平和了,“既然碰巧遇上,还有一事想请云郎帮个忙。”
“你说!”此时此刻,段义云几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丹菲咳了咳,道:“我在宫中有几个好友,近日来总同我淘气,将我捉弄得哭笑不得。正所谓礼尚往来,我看云郎身后的亲卫都一表人才,想借你的人好生回敬一下她们。她们难得出宫一趟,也许寻得个有情人,就不需再回去伺候人了呢。咱们若是能促成几桩好姻缘,也是积了功德。”
段义云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懂了丹菲的意思。他朗声大笑,随即将带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招到了身边,吩咐了一番。
那几个亲兵各个都生的高大端正,却都是光棍一条,听闻有机会亲近宫中女官,怎么不欢喜?几个人寻到了那几个女官,三两调笑,女官们顿时倾倒。彼此眉来眼去,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少年郎们将女官们请到酒楼,买酒将人灌得半醉,又雇了一条小船,在定昆池里玩了一圈。女官们芳心大动,早就将回宫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其中有两个胆子大,平素就同禁卫偷过情的,当即就拉着郎君钻去船后逍遥快活起来。其余稳重点的,也喝得醉醺醺,倒在一处呼呼大睡。
这些亲卫得了段义云叮嘱,倒也不会对女子用强。他们叫了船家婆娘照看这几个女官,自己则上岸归去。
这几个女官疯狂了一夜,次日醒来,天色已大亮。众人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回宫的时间,都吓得魂不附体。那两个胆大的经过了昨夜风流,都动了凡心,已是不想再回宫过那种孤寂清冷的日子。于是她们两人劝着其余的人,与其回宫受罚,不如借此机会离了宫,嫁个男人。
一群女官中,只有两个舍不下宫里的富贵和积攒下来的私房,执意要回去。其余的都破釜沉舟决定逃走。
上了岸后,众人一分为二,回宫的回宫,逃走的则结伴寻去了兵营,竟然给她们找到了昨日那群侍卫。那些亲卫得过段义云的承诺,若娶了女官,段义云会给一笔安家钱。于是几对人自己做主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关上门各自过起了小日子。
至于那两个回宫的女官,自然挨了尚宫们的雷霆怒火。
原来帝后出行一趟,出宫的宫人之中,十之七八都逃走了。帝后对此不在意,可尚宫手下少了人手,无人做事,却是不行。
如此一来,丹菲的敌手都不在了,她毫无悬念地接任了女司之职。宫中急缺宫人,连韦皇后身边是宫人都走了大半。从这时起,皇后身边诸事,丹菲都要料理。她深知韦后喜好,细致耐心,事情做得圆滑周到,越发得韦皇后信任,亦得两位尚宫倚重。
丹菲后来想过,若日子就那样过下去,再过个两三年,待柴尚宫老退荣养后,她定可以升做尚宫,成为大明宫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女官之一。
如果没有那一场变革……
可是,她赌上了自己的命,亦正为了等待那一场变革!
帝后失和
景龙四年就在这样一个闹哄哄的纷乱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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