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挣扎过后,即是沉沦。
&esp;&esp;柚月已经累得不想再思考任何问题,她眼皮沉重,紧紧地阖在一起,蜷缩在床角陷入深睡之中。忍足侑士将被子盖在她身上,靠在她身后,神色慵懒又餍足,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
&esp;&esp;她发间淡淡的香味让他心安,她疲倦的眉眼依旧让他心动。
&esp;&esp;无论是那个温柔的她,还是那个怯弱的她,亦或是眼前尖锐的她,都是他最爱的模样。
&esp;&esp;他的手掌贴在她脸侧,低声在她耳边说:“柚月,我知道你听得到。”
&esp;&esp;柚月的眼睛依旧闭着,呼吸平缓,脸颊上还残留着红晕,脖颈上也有淡淡的粉色。
&esp;&esp;“跟他离婚吧!”忍足贴着她耳边低声说道。
&esp;&esp;柚月搭在被角的手微微收紧,肩胛骨紧绷,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esp;&esp;“我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你不会轻易原谅。”他拥着她的身体,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柚月,如果能逃过你,我就不会回来了……”
&esp;&esp;一遇到她,他就总是会失态,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连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esp;&esp;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自己的理智权限崩溃,会让所有的感情都狂涌而出。
&esp;&esp;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esp;&esp;柚月指尖有些颤抖,紧紧地抠住自己的掌心,眼角沁出了眼泪。
&esp;&esp;忍足不见的时候,她没哭;迹部说忍足出国了,她没哭;她被绑架的时候,幻想着如果他能出现带她回家该多好,心里酸涩发疼,但依旧没哭。
&esp;&esp;离开他以后,她不愿意哭,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脆弱、懦弱的自己。她宁愿往外流汗,但眼泪始终往心里流。
&esp;&esp;可是一听他说话,她心里就委屈,就忍不住眼泪。
&esp;&esp;她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遇见他,但却用最深的感情交付于他。她没办法否认过去,白石是她的初恋,似依靠,似陪伴,似引导,似安慰。但她很清楚,自己对白石藏之介没有那种情窦初开的欢喜,与深不可测的占有欲。
&esp;&esp;直到忍足侑士强势侵入她的生活中,霸道,毫无道理,横冲直撞,撕裂了她与白石的感情,成为了她唯一的感情依托。她像落水的恶魔,紧紧抱住将她砸入水中的浮木,自此以后再不愿松手。
&esp;&esp;她太清楚自己并不像忍足侑士想得那样美好,也很怕忍足会提前厌倦表里不一的自己,更怕他某天会带着一个更漂亮优雅的女人,对她弃如蝼蚁。所以她甚至没有和白石认真地道过歉,就划清了关系,保持着忍足最希望看到的距离。
&esp;&esp;但现实如此残酷,她失去了自我,同时也失去了他。
&esp;&esp;她憎恨说要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忍足侑士,但更憎恶丑陋卑微又总是畏首畏尾的自己。
&esp;&esp;这些她谁都没说过,包括迹部景吾。
&esp;&esp;人生有时就像在深渊之上的钢索上行走,走在上面摇摇欲坠,坠落时心惊胆战,跌入冰冷的深海时,却觉得一切解脱。这三年来,她的人生一直在往所有人都认为正确的方向走,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很久之前就已沉沦,甚至失去了再次上浮的动力与勇气。
&esp;&esp;她听到了忍足的话。和迹部离婚,她想过。
&esp;&esp;而且这个念头最近越来越容易跃入她的脑海中,尤其是在她知道中居久美要回日本的之后,她想自己该退位让贤。毕竟迹部深爱过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
&esp;&esp;这么多年来,迹部对她很好很好,教她打理公司,帮她照顾亲人,甚至帮她应对一系列找麻烦的家伙。迹部的维护,无微不至。但她为他做的事情却少之又少。可是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不该由自己来提出,他想什么时候离婚都可以,她都会接受。所以,她试探过说了一句,此后再未提此事。
&esp;&esp;迹部景吾是个冷静睿智的男人,他的优秀从事业到感情,让人敬佩与信服。
&esp;&esp;她偶尔会想,如果自己没有遇见忍足侑士,没有经历白石藏之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esp;&esp;柚月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闭着眼睛,轻声道:“我不会和迹部提离婚的。”
&esp;&esp;忍足侑士的手微僵,轻轻地捏着她的肩臂,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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