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抵在门后,双手不听使唤地发颤。
方才的惊惧教他犹如被扼住脖颈,此时才劫后余生般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尝试理清自己如今的处境。
夕阳渐落,温暖的余晖透过门上油纸微微打亮正对着的圆桌,方才放在那儿的药瓶已经不见了。
苻缭缓过神来。
季怜渎能收下便好。
他的双手交握,不自觉举到面前哈了口气,又机械地垂下。
明日,城外的平关山。他与奚吝俭比试之地,那里有最险峻的平关道。
传闻奚吝俭第一次挂帅时,敌军已经攻到平关山,他临危受命,不料首次出征便节节败退,惹得天下人均以为这个草包皇子只会纸上谈兵。
就在百姓的叹息与敌军的自负中,奚吝俭一人诱敌深入,以身做饵,凭借高超的骑术在又窄又陡平关道上驰骋,诱引大批敌人滚落坠崖。
待敌军发觉不对时,退路早被堵死。
人们方知璟王诈降,不费一兵一卒便使要攻破京州的敌人尸骨无存。
更何况,奚吝俭已经从自己的言行里发觉出不对。依他的性子,这样不安分的因素,大抵是越快抹杀越好。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化解这燃眉之急?
“大哥,你又来做什么?你日日都来,难道他还真能醒不成?”
门外忽然的争吵声打断苻缭思路。
“延厚,怎能这样说话?”被质问的男人话中带着忧虑,“我放心不下,来看看阿缭,你也要责怪我了?”
被换作“延厚”的青年气势弱了些,嘁了一声:“可你还答应我今日带我去斗蛐蛐,可不能反悔,再不去就收摊了!”
苻缭了然,这是原主的庶兄苻药肃与原主的嫡弟苻延厚。不过原文对其家人描写甚少,他不清楚这家人具体关系。
“这……”苻药肃犯了难,“可我还不知阿缭今日如何。”
暂时不能暴露。
苻缭捻着指腹,正准备回床铺装晕时,忽地听见另一种脚步声,似是忽浅忽深的,教他以为是过度紧张产生的错觉。
“哎,大公子、小公子安!”听起来是府里小厮,脚步声没有停下,“小的就先进去伺候世子了!”
声音愈发靠近,已经来不及躲回去了。
苻缭静静靠在门边。
“吱呀”一声,黑影遮住暖黄的辉光,小厮朝着床铺方向看去:“咦……”
苻缭趁机在他身后把门关上。小厮听见响动,忙不迭转身去看。
“公子——唔!”
苻缭直直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手势。
小厮似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倒也没反应。
“之敞。”苻药肃唤道,“阿缭如何了?”
之敞是原主的贴身小厮,曾在北楚分裂时被征,因此跛了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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