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8年。
三川郡治,荥阳城外。
车辚辚,马萧萧。卷起滚滚烟尘。
西出函谷关而东极琅琊的驰道之上,是一支蜿蜒如出水蛟龙的军队。
戈矛如林,剑戟闪耀,黑色的旌旗铺天盖地、猎猎招展,这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秦军!
这支秦军的主将,是一位英武的青年将领,骑在雪白如练的骏马之上,斜挎着朱红色的巨弓、箭囊中还有数十支闪耀着金光的羽箭,在漆黑的铠甲与鲜艳的绛袙映衬下,越发显得气宇不凡。
随风飘扬的将旗上写着斗大的“李”字!
他就是勇冠三军、斩将夺旗,攻略齐燕的大秦陇西侯!
当年轻骑入辽东,狂追燕王千余里,迫使其献上太子丹人头,被嬴政赞为“年少壮勇”的飞将军李信!
此刻的他眉峰紧锁,面色有些苍白,只是因为昨天深夜刚收到一份帛书!
帛书来自始皇帝的禁军中人,也是他的密友。
这份帛书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七个字:有人欲行刺陛下!
字迹散乱而模糊,笔画如蚯蚓长虫,显然是因为书写之人极度惊惧所至。
李信深知这位朋友的秉性,心思缜密,行事周全,从不弄险,而他冒着斩首的风险,差心腹以快马将这份帛书送到自己的面前,可见事态之紧急。
但是这份情报没头没尾,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更没有行刺方式,让这位虽然年轻但已经身经百战的后军主将颇费踌躇,几乎没有合眼。
如今并非大战期间,天下早已一统,陛下的脾性也越发的刚戾独断,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禀报,必然会惹来他的疑心。
大军早已集结完毕,根据上将军王贲的命令,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该出发,而心中有事的李信却迟迟没有发话。
随行的裨将、校尉十余人,都是跟随他多年征战的部下,在距离他十余步之处窃窃私语。
“将军这是怎么了?自从大军集合完毕之后,一句话都没说!”
“是啊,脸色还很差,我还看到他身体有些摇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难道昨晚偷偷喝酒了,没睡好?”
“不可能!军中严禁饮酒,将军素来严守军纪,绝不可能违反!依我看,还是对担任后军主将不满,对上将军不满!”
“上将军好像刻意冷落咱家将军,听说若不是陛下过问,这次出巡连个后军主将也捞不到!”
“谁说不是呢?出风头的事情当然要留给自己儿子喽!也怪将军太过自信,当年得罪了王翦老将军!”
“别闲扯了,听说陛下的车驾已经提前出发,若是再不启程,耽误了行期,按律当斩!”
李信的耳目灵敏,听到这些议论更是烦躁,他早就听说王贲已经数次向陛下进言,要将其调任巴蜀之地,担任郡尉,这分明是投散闲置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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