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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浪小说>脂砚斋评点的红楼梦版本有哪些? > 第36节(第1页)

第36节(第1页)

&esp;&esp;邢王二夫人正要告诉贾政,&esp;&esp;只听外头传进来说:“甄家的太太带了他们家的宝玉来了&esp;&esp;众人急忙接出,便在王夫人处坐下众人行礼,叙些温寒,不必细述只言王夫人提起甄宝玉与自己的宝玉无二,&esp;&esp;要请甄宝玉一见传话出去,回来说道:“甄少爷在外书房同老爷说话,说的投了机了,打发人来请我们二爷三爷,还叫兰哥儿,在外头吃饭吃了饭进来。”说毕,里头也便摆饭不题

&esp;&esp;且说贾政见甄宝玉相貌果与宝玉一样,试探他的文才,竟应对如流,甚是心敬,故叫宝玉等三人出来警励他们再者倒底叫宝玉来比一比宝玉听命,穿了素服,带了兄弟侄儿出来,&esp;&esp;见了甄宝玉,竟是旧相识一般那甄宝玉也象那里见过的,两人行了礼,然后贾环贾兰相见本来贾政席地而坐,要让甄宝玉在椅子上坐甄宝玉因是晚辈,不敢上坐,就在地下铺了褥子坐下如今宝玉等出来,又不能同贾政一处坐着,为甄宝玉又是晚一辈,又不好叫宝玉等站着贾政知是不便,站着又说了几句话,叫人摆饭,说:“我失陪,叫小儿辈陪着,大家说说话儿,好叫他们领领大教。”甄宝玉逊谢道:“老伯大人请便&esp;&esp;侄儿正欲领世兄们的教呢。”贾政回复了几句,便自往内书房去那甄宝玉反要送出来,贾政拦住宝玉等先抢了一步出了书房门槛,站立着看贾政进去,然后进来让甄宝玉坐下彼此套叙了一回,诸如久慕竭想的话,也不必细述

&esp;&esp;且说贾宝玉见了甄宝玉,&esp;&esp;想到梦中之景,并且素知甄宝玉为人必是和他同心,以为得了知己因初次见面,不便造次且又贾环贾兰在坐,只有极力夸赞说:“久仰芳名,无由亲炙今日见面,真是谪仙一流的人物。”那甄宝玉素来也知贾宝玉的为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只是可与我共学,不可与你适道,他既和我同名同貌,也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了既我略知了些道理,怎么不和他讲讲但是初见,尚不知他的心与我同不同,&esp;&esp;只好缓缓的来。”便道:“世兄的才名,弟所素知的,在世兄是数万人的里头选出来最清最雅的,&esp;&esp;在弟是庸庸碌碌一等愚人,忝附同名,殊觉玷辱了这两个字。”贾宝玉听了,心想:“这个人果然同我的心一样的但是你我都是男人,不比那女孩儿们清洁,怎么他拿我当作女孩儿看待起来?&esp;&esp;便道:“世兄谬赞,实不敢当弟是至浊至愚,只不过一块顽石耳,&esp;&esp;何敢比世兄品望高清,实称此两字。”甄宝玉道:“弟少时不知分量,自谓尚可琢磨岂知家遭消索,数年来更比瓦砾犹残,虽不敢说历尽甘苦,然世道人情略略的领悟了好些世兄是锦衣玉食,无不遂心的,必是文章经济高出人上,所以老伯钟爱,&esp;&esp;将为席上之珍弟所以才说尊名方称。”贾宝玉听这话头又近了碌蠹的旧套,想话回答贾环见未与他说话,心中早不自在倒是贾兰听了这话甚觉合意,便说道:“世叔所言固是太谦,&esp;&esp;若论到文章经济,实在从历练中出来的,方为真才实学在小侄年幼,虽不知文章为何物,&esp;&esp;然将读过的细味起来,那膏粱文绣比着令闻广誉,真是不啻百倍的了。”甄宝玉未及答言,贾宝玉听了兰儿的话心里越发不合,想道:“这孩子从几时也学了这一派酸论。”便说道:“弟闻得世兄也诋尽流俗,性情中另有一番见解今日弟幸会芝范,想欲领教一番超凡入圣的道理,从此可以净洗俗肠,重开眼界,不意视弟为蠢物,所以将世路的话来酬应。”甄宝玉听说,心里晓得他知我少年的性情,所以疑我为假我索性把话说明,或者与我作个知心朋友也是好的。”便说道:“世兄高论,固是真切但弟少时也曾深恶那些旧套陈言,只是一年长似一年,家君致仕在家,懒于酬应,委弟接待后来见过那些大人先生尽都是显亲扬名的人,便是著书立说,无非言忠言孝,自有一番立德立言的事业,&esp;&esp;方不枉生在圣明之时,也不致负了父亲师长养育教诲之恩,所以把少时那一派迂想痴情渐渐的淘汰了些如今尚欲访师觅友,教导愚蒙,幸会世兄,&esp;&esp;定当有以教我适才所言,并非虚意。”贾宝玉愈听愈不耐烦,又不好冷淡,只得将言语支吾幸喜里头传出话来说:“若是外头爷们吃了饭,请甄少爷里头去坐呢。”宝玉听了,趁势便邀甄宝玉进去

&esp;&esp;那甄宝玉依命前行,&esp;&esp;贾宝玉等陪着来见王夫人贾宝玉见是甄太太上坐,便先请过了安,贾环贾兰也见了甄宝玉也请了王夫人的安两母两子互相厮认虽是贾宝玉是娶过亲的,那甄夫人年纪已老,又是老亲,因见贾宝玉的相貌身材与他儿子一般,不禁亲热起来王夫人更不用说,拉着甄宝玉问长问短,觉得比自己家的宝玉老成些回看贾兰,&esp;&esp;也是清秀超群的,虽不能象两个宝玉的形像,也还随得上只有贾环粗夯,未免有偏爱之色众人一见两个宝玉在这里,都来瞧看,说道:“真真奇事,名字同了也罢,怎么相貌身材都是一样的亏得是我们宝玉穿孝,若是一样的衣服穿着,一时也认不出来&esp;&esp;内中紫鹃一时痴意发作,便想起黛玉来,心里说道:“可惜林姑娘死了,若不死时,&esp;&esp;就将那甄宝玉配了他,只怕也是愿意的。”正想着,只听得甄夫人道:“前日听得我们老爷回来说,我们宝玉年纪也大了,求这里老爷留心一门亲事。”王夫人正爱甄宝玉,&esp;&esp;顺口便说道:“我也想要与令郎作伐我家有四个姑娘,那三个都不用说,死的死,嫁的嫁了,还有我们珍大侄儿的妹子,只是年纪过小几岁,恐怕难配倒是我们大媳妇的两个堂妹子生得人才齐整,二姑娘呢,已经许了人家,三姑娘正好与令郎为配过一天我给令郎作媒,但是他家的家计如今差些。”甄夫人道:“太太这话又客套了如今我们家还有什么,只怕人家嫌我们穷罢了。”王夫人道:“现今府上复又出了差,将来不但复旧,必是比先前更要鼎盛起来。”甄夫人笑着道:“但愿依着太太的话更好这么着就求太太作个保山&esp;&esp;甄宝玉听他们说起亲事,便告辞出来贾宝玉等只得陪着来到书房,见贾政已在那里,&esp;&esp;复又立谈几句听见甄家的人来回甄宝玉道:“太太要走了,请爷回去罢。”于是甄宝玉告辞出来贾政命宝玉环兰相送不题

&esp;&esp;且说宝玉自那日见了甄宝玉之父,&esp;&esp;知道甄宝玉来京,朝夕盼望今儿见面原想得一知己,岂知谈了半天,竟有些冰炭不投闷闷的回到自己房中,也不言,也不笑,只管发怔宝钗便问:“那甄宝玉果然象你么?宝玉道:“相貌倒还是一样的只是言谈间看起来并不知道什么,不过也是个禄蠹。”宝钗道:“你又编派人家了怎么就见得也是个禄蠹呢?&esp;&esp;宝玉道:“他说了半天,并没个明心见性之谈,不过说些什么文章经济,又说什么为忠为孝,这样人可不是个禄蠹么!只可惜他也生了这样一个相貌我想来,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相貌都不要了。”宝钗见他又发呆话,便说道:“你真真说出句话来叫人发笑,&esp;&esp;这相貌怎么能不要呢况且人家这话是正理,做了一个男人原该要立身扬名的,&esp;&esp;谁象你一味的柔情私意不说自己没有刚烈,倒说人家是禄蠹。”宝玉本听了甄宝玉的话甚不耐烦,又被宝钗抢白了一场,心中更加不乐,闷闷昏昏,不觉将旧病又勾起来了,并不言语,只是傻笑宝钗不知,只道是我的话错了,他所以冷笑,也不理他&esp;&esp;岂知那日便有些发呆,袭人等怄他也不言语过了一夜,次日起来只是发呆,竟有前番病的样子

&esp;&esp;一日,&esp;&esp;王夫人因为惜春定要绞发出家,尤氏不能拦阻,看着惜春的样子是若不依他必要自尽的,&esp;&esp;虽然昼夜着人看着,终非常事,便告诉了贾政贾政叹气跺脚,只说:“东府里不知干了什么,&esp;&esp;闹到如此地位。”叫了贾蓉来说了一顿,叫他去和他母亲说,认真劝解劝解。”若是必要这样,就不是我们家的姑娘了。”岂知尤氏不劝还好,一劝了更要寻死,&esp;&esp;说:“做了女孩儿终不能在家一辈子的,若象二姐姐一样,老爷太太们倒要烦心,况且死了如今譬如我死了似的,放我出了家,干干净净的一辈子,就是疼我了况且我又不出门,&esp;&esp;就是栊翠庵,原是咱们家的基趾,我就在那里修行我有什么,你们也照应得着&esp;&esp;现在妙玉的当家的在那里你们依我呢,我就算得了命了;若不依我呢,我也没法,只有死就完了我如若遂了自己的心愿,那时哥哥回来我和他说,并不是你们逼着我的&esp;&esp;若说我死了,未免哥哥回来倒说你们不容我。”尤氏本与惜春不合,听他的话也似乎有理,只得去回王夫人

&esp;&esp;王夫人已到宝钗那里,见宝玉神魂失所,心下着忙,便说袭人道:“你们忒不留神,二爷犯了病也不来回我&esp;&esp;袭人道:“二爷的病原来是常有的,一时好,一时不好天天到太太那里仍旧请安去,原是好好儿的,今儿才发糊涂些二奶奶正要来回太太,恐防太太说我们大惊小怪&esp;&esp;宝玉听见王夫人说他们,心里一时明白,恐他们受委屈,便说道:“太太放心,我没什么病,只是心里觉着有些闷闷的。”王夫人道:“你是有这病根子,早说了好请大夫瞧瞧,吃两剂药好了不好!若再闹到头里丢了玉的时候似的,就费事了&esp;&esp;宝玉道:“太太不放心便叫个人来瞧瞧,我就吃药。”王夫人便叫丫头传话出来请大夫这一个心思都在宝玉身上,便将惜春的事忘了迟了一回,大夫看了,服药王夫人回去

&esp;&esp;过了几天,&esp;&esp;宝玉更糊涂了,甚至于饭食不进,大家着急起来恰又忙着脱孝,家中无人,又叫了贾芸来照应大夫贾琏家下无人,请了王仁来在外帮着料理那巧姐儿是日夜哭母,也是病了所以荣府中又闹得马仰人翻

&esp;&esp;一日又当脱孝来家,王夫人亲身又看宝玉,见宝玉人事不醒,急得众人手足无措一面哭着,一面告诉贾政说:“大夫回了,不肯下药,只好预备后事。”贾政叹气连连,只得亲自看视,&esp;&esp;见其光景果然不好,便又叫贾琏办去贾琏不敢违拗,只得叫人料理手头又短,正在为难,只见一个人跑进来说:“二爷,不好了,又有饥荒来了。”贾琏不知何事,&esp;&esp;这一唬非同小可,瞪着眼说道:“什么事?那小厮道:“门上来了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二爷的这块丢的玉,&esp;&esp;说要一万赏银。”贾琏照脸啐道:“我打量什么事,这样慌张前番那假的你不知道么!&esp;&esp;就是真的,现在人要死了,要这玉做什么!小厮道:“奴才也说了,&esp;&esp;那和尚说给他银子就好了。”又听着外头嚷进来说:“这和尚撒野,各自跑进来了,众人拦他拦不住。”贾琏道:“那里有这样怪事,你们还不快打出去呢。”正闹着,贾政听见了,&esp;&esp;也没了主意了里头又哭出来说:“宝二爷不好了!贾政益发着急只见那和尚嚷道:“要命拿银子来!贾政忽然想起,头里宝玉的病是和尚治好的,这会子和尚来,或者有救星&esp;&esp;但是这玉倘或是真,他要起银子来怎么样呢?想了一想,姑且不管他,果真人好了再说

&esp;&esp;贾政叫人去请,那和尚已进来了,也不施礼,也不答话,便往里就跑贾琏拉着道:“里头都是内眷,你这野东西混跑什么!那和尚道:“迟了就不能救了。”贾琏急得一面走一面乱嚷道:“里头的人不要哭了,和尚进来了。”王夫人等只顾着哭,那里理会贾琏走近来又嚷,&esp;&esp;王夫人等回过头来,见一个长大的和尚,唬了一跳,躲避不及那和尚直走到宝玉炕前,宝钗避过一边,袭人见王夫人站着,不敢走开只见那和尚道:“施主们,&esp;&esp;我是送玉来的。”说着,把那块玉擎着道:“快把银子拿出来,我好救他。”王夫人等惊惶无措,&esp;&esp;也不择真假,便说道:“若是救活了人,银子是有的。”那和尚笑道:“拿来。”王夫人道:“你放心,横竖折变的出来。”和尚哈哈大笑,手拿着玉在宝玉耳边叫道:“宝玉,宝玉,你的宝玉回来了。”说了这一句,王夫人等见宝玉把眼一睁袭人说道:“好了。”只见宝玉便问道:“在那里呢?那和尚把玉递给他手里宝玉先前紧紧的攥着,后来慢慢的得过手来,放在自己眼前细细的一看说:“嗳呀,久违了!里外众人都喜欢的念佛,&esp;&esp;连宝钗也顾不得有和尚了贾琏也走过来一看,果见宝玉回过来了,心里一喜,疾忙躲出去了

&esp;&esp;那和尚也不言语,赶来拉着贾琏就跑贾琏只得跟着到了前头,赶着告诉贾政贾政听了喜欢,&esp;&esp;即找和尚施礼叩谢和尚还了礼坐下贾琏心下狐疑:“必是要了银子才走&esp;&esp;贾政细看那和尚,又非前次见的,便问:“宝刹何方?法师大号?这玉是那里得的?怎么小儿一见便会活过来呢?&esp;&esp;那和尚微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只要拿一万银子来就完了&esp;&esp;贾政见这和尚粗鲁,也不敢得罪,便说:“有。”和尚道:“有便快拿来罢,我要走了。”贾政道:“略请少坐,待我进内瞧瞧。”和尚道:“你去快出来才好。”

&esp;&esp;贾政果然进去,也不及告诉便走到宝玉炕前宝玉见是父亲来,欲要爬起,因身子虚弱起不来&esp;&esp;王夫人按着说道:“不要动。”宝玉笑着拿这玉给贾政瞧道:“宝玉来了。”贾政略略一看,知道此事有些根源,也不细看,便和王夫人道:“宝玉好过来了这赏银怎么样?王夫人道:“尽着我所有的折变了给他就是了。”宝玉道:“只怕这和尚不是要银子的罢&esp;&esp;贾政点头道:“我也看来古怪,但是他口口声声的要银子。”王夫人道:“老爷出去先款留着他再说。”贾政出来,宝玉便嚷饿了,喝了一碗粥,还说要饭婆子们果然取了饭来,王夫人还不敢给他吃宝玉说:“不妨的,我已经好了。”便爬着吃了一碗,渐渐的神气果然好过来了,便要坐起来麝月上去轻轻的扶起,因心里喜欢,忘了情说道:“真是宝贝,才看见了一会儿就好了亏的当初没有砸破。”宝玉听了这话,神色一变,把玉一撂,身子往后一仰未知死活,下回分解

&esp;&esp;下卷字数:7173

&esp;&esp;话说宝玉一听麝月的话,身往后仰,复又死去,急得王夫人等哭叫不止麝月自知失言致祸,此时王夫人等也不及说他那麝月一面哭着,一面打定主意,心想:“若是宝玉一死,&esp;&esp;我便自尽跟了他去!不言麝月心里的事且言王夫人等见叫不回来,赶着叫人出来找和尚救治岂知贾政进内出去时,那和尚已不见了贾政正在诧异,听见里头又闹,急忙进来见宝玉又是先前的样子,口关紧闭,脉息全无用手在心窝中一摸,尚是温热贾政只得急忙请医灌药救治

&esp;&esp;那知那宝玉的魂魄早已出了窍了&esp;&esp;你道死了不成?却原来恍恍惚惚赶到前厅,见那送玉的和尚坐着,&esp;&esp;便施了礼那知和尚站起身来,拉着宝玉就走宝玉跟了和尚,觉得身轻如叶,&esp;&esp;飘飘摇摇,也没出大门,不知从那里走了出来行了一程,到了个荒野地方,远远的望见一座牌楼,好象曾到过的正要问那和尚时,只见恍恍惚惚来了一个女人宝玉心里想道:“这样旷野地方,那得有如此的丽人,必是神仙下界了。”宝玉想着,走近前来细细一看,&esp;&esp;竟有些认得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见那女人和和尚打了一个照面就不见了宝玉一想,竟是尤三姐的样子,越发纳闷:“怎么他也在这里?又要问时,那和尚拉着宝玉过了那牌楼,&esp;&esp;只见牌上写着真如福地四个大字,两边一幅对联,乃是:

&esp;&esp;假去真来真胜假,无原有是有非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门上横书四个大字道福善祸淫又有一副对子,大书云:

&esp;&esp;过去未来,莫谓智贤能打破,

&esp;&esp;前因后果,须知亲近不相逢宝玉看了,心下想道:“原来如此我倒要问问因果来去的事了这么一想,只见鸳鸯站在那里招手儿叫他宝玉想道:样子了呢?赶着要和鸳鸯说话,岂知一转眼便不见了,心里不免疑惑起来&esp;&esp;走到鸳鸯站的地方儿,乃是一溜配殿,各处都有匾额宝玉无心去看,只向鸳鸯立的所在奔去&esp;&esp;见那一间配殿的门半掩半开,宝玉也不敢造次进去,心里正要问那和尚一声,回过头来,和尚早已不见了宝玉恍惚,见那殿宇巍峨,绝非大观园景象便立住脚,抬头看那匾额上写道:“引觉情痴两边写的对联道:

&esp;&esp;喜笑悲哀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宝玉看了,便点头叹息想要进去找鸳鸯问他是什么所在,&esp;&esp;细细想来甚是熟识,便仗着胆子推门进去满屋一瞧,并不见鸳鸯,里头只是黑漆漆的,心下害怕正要退出,见有十数个大橱,橱门半掩

&esp;&esp;宝玉忽然想起:“我少时做梦曾到过这个地方如今能够亲身到此,也是大幸。”恍惚间,把找鸳鸯的念头忘了便壮着胆把上首的大橱开了橱门一瞧,见有好几本册子,心里更觉喜欢,想道:“大凡人做梦,说是假的,岂知有这梦便有这事我常说还要做这个梦再不能的,不料今儿被我找着了但不知那册子是那个见过的不是?伸手在上头取了一本,&esp;&esp;册上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拿着一想道:“我恍惚记得是那个,只恨记不得清楚。”便打开头一页看去,见上头有画,但是画迹模糊,再瞧不出来后面有几行字迹也不清楚,&esp;&esp;尚可摹拟,便细细的看去,见有什么玉带,上头有个好象林字,心里想道:“不要是说林妹妹罢?便认真看去,底下又有金簪雪里四字,诧异道怎么又象他的名字呢&esp;&esp;复将前后四句合起来一念道:“也没有什么道理,只是暗藏着他两个名字,并不为奇独有那怜&039;字叹&039;字不好这是怎么解?想到那里,又自啐道:“我是偷着看,若只管呆想起来,倘有人来,又看不成了。”遂往后看去,也无暇细玩那图画,只从头看去看到尾儿有几句词,什么相逢大梦归一句,便恍然大悟道:“是了,果然机关不爽,这必是元春姐姐了若都是这样明白,我要抄了去细玩起来,那些姊妹们的寿夭穷通没有不知的了&esp;&esp;我回去自不肯泄漏,只做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也省了多少闲想。”又向各处一瞧,并没有笔砚,又恐人来,只得忙着看去只见图上影影有一个放风筝的人儿,也无心去看急急的将那十二首诗词都看遍了也有一看便知的,也有一想便得的,也有不大明白的,心下牢牢记着一面叹息,一面又取那《金陵又副册》一看,看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先前不懂,见上面尚有花席的影子,便大惊痛哭起来

&esp;&esp;待要往后再看,听见有人说道:“你又发呆了!林妹妹请你呢好似鸳鸯的声气,回头却不见人心中正自惊疑,忽鸳鸯在门外招手宝玉一见,喜得赶出来但见鸳鸯在前影影绰绰的走,只是赶不上宝玉叫道:“好姐姐,等等我。”那鸳鸯并不理,只顾前走宝玉无奈,尽力赶去,忽见别有一洞天,楼阁高耸,殿角玲珑,&esp;&esp;且有好些宫女隐约其间宝玉贪看景致,竟将鸳鸯忘了宝玉顺步走入一座宫门,内有奇花异卉,都也认不明白惟有白石花阑围着一颗青草,叶头上略有红色,但不知是何名草,这样矜贵只见微风动处,那青草已摇摆不休,虽说是一枝小草,又无花朵,其妩媚之态,不禁心动神怡,魂消魄丧宝玉只管呆呆的看着,只听见旁边有一人说道:“你是那里来的蠢物,&esp;&esp;在此窥探仙草!宝玉听了,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位仙女,便施礼道:“我找鸳鸯姐姐,误入仙境,恕我冒昧之罪请问神仙姐姐,这里是何地方?怎么我鸳鸯姐姐到此还说是林妹妹叫我?望乞明示。”那人道:“谁知你的姐姐妹妹,我是看管仙草的,&esp;&esp;不许凡人在此逗留。”宝玉欲待要出来,又舍不得,只得央告道:“神仙姐姐既是那管理仙草的,必然是花神姐姐了但不知这草有何好处?那仙女道:“你要知道这草,说起来话长着呢那草本在灵河岸上,名曰绛珠草因那时萎败,幸得一个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esp;&esp;得以长生后来降凡历劫,还报了灌溉之恩,今返归真境所以警幻仙子命我看管,&esp;&esp;不令蜂缠蝶恋。”宝玉听了不解,一心疑定必是遇见了花神了,今日断不可当面错过,&esp;&esp;便问:“管这草的是神仙姐姐了还有无数名花必有专管的,我也不敢烦问,只有看管芙蓉花的是那位神仙?那仙女道:“我却不知,除是我主人方晓。”宝玉便问道:“姐姐的主人是谁?那仙女道:“我主人是潇湘妃子。”宝玉听道:“是了,&esp;&esp;你不知道这位妃子就是我的表妹林黛玉。”那仙女道:“胡说此地乃上界神女之所,虽号为潇湘妃子,并不是娥皇女英之辈,何得与凡人有亲你少来混说,瞧着叫力士打你出去。”

&esp;&esp;宝玉听了发怔,&esp;&esp;只觉自形秽浊,正要退出,又听见有人赶来说道:“里面叫请神瑛侍者。”那人道:“我奉命等了好些时,总不见有神瑛侍者过来,你叫我那里请去。”那一个笑道:“才退去的不是么?那侍女慌忙赶出来说:“请神瑛侍者回来。”宝玉只道是问别人,又怕被人追赶,只得踉跄而逃正走时,只见一人手提宝剑迎面拦住说:“那里走!唬得宝玉惊慌无措,仗着胆抬头一看却不是别人,就是尤三姐宝玉见了,略定些神,央告道:“姐姐怎么你也来逼起我来了。”那人道:“你们兄弟没有一个好人,败人名节,&esp;&esp;破人婚姻今儿你到这里,是不饶你的了!宝玉听去话头不好,正自着急,只听后面有人叫道:“姐姐快快拦住,不要放他走了。”尤三姐道:“我奉妃子之命等侯已久,今儿见了,必定要一剑斩断你的尘缘。”宝玉听了益发着忙,又不懂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回头要跑岂知身后说话的并非别人,却是晴雯宝玉一见,悲喜交集,便说:“我一个人走迷了道儿,&esp;&esp;遇见仇人,我要逃回,却不见你们一人跟着我如今好了,晴雯姐姐,快快的带我回家去罢。”晴雯道:“侍者不必多疑,我非晴雯,我是奉妃子之命特来请你一会,&esp;&esp;并不难为你。”宝玉满腹狐疑,只得问道:“姐姐说是妃子叫我,那妃子究是何人?&esp;&esp;晴雯道:“此时不必问,到了那里自然知道。”宝玉没法,只得跟着走细看那人背后举动恰是晴雯,&esp;&esp;那面目声音是不错的了,怎么他说不是?我此时心里模糊且别管他,&esp;&esp;到了那边见了妃子,就有不是,那时再求他,到底女人的心肠是慈悲的,必是恕我冒失&esp;&esp;正想着,不多时到了一个所在只见殿宇精致,色彩辉煌,庭中一丛翠竹,户外数本苍松廊檐下立着几个侍女,都是宫妆打扮,见了宝玉进来,便悄悄的说道:“这就是神瑛侍者么?引着宝玉的说道:“就是你快进去通报罢。”有一侍女笑着招手,宝玉便跟着进去过了几层房舍,见一正房,珠帘高挂那侍女说:“站着候旨。”宝玉听了,也不敢则声,只得在外等着那侍女进去不多时,出来说:“请侍者参见。”又有一人卷起珠帘只见一女子,头戴花冠,身穿绣服,端坐在内宝玉略一抬头,见是黛玉的形容,&esp;&esp;便不禁的说道:“妹妹在这里!叫我好想。”那帘外的侍女悄咤道:“这侍者无礼,快快出去。”说犹未了,又见一个侍儿将珠帘放下宝玉此时欲待进去又不敢,要走又不舍,待要问明,见那些侍女并不认得,又被驱逐,无奈出来心想要问晴雯,回头四顾,并不见有晴雯&esp;&esp;心下狐疑,只得怏怏出来,又无人引着,正欲找原路而去,却又找不出旧路了正在为难,见凤姐站在一所房檐下招手宝玉看见喜欢道:“可好了,原来回到自己家里了我怎么一时迷乱如此。”急奔前来说:“姐姐在这里么,我被这些人捉弄到这个分儿林妹妹又不肯见我,不知何原故。”说着,走到凤姐站的地方,细看起来并不是凤姐,&esp;&esp;原来却是贾蓉的前妻秦氏宝玉只得立住脚要问凤姐姐在那里,那秦氏也不答言,竟自往屋里去了宝玉恍恍惚惚的又不敢跟进去,只得呆呆的站着,叹道:“我今儿得了什么不是,众人都不理我。”便痛哭起来见有几个黄巾力士执鞭赶来,说是何处男人敢闯入我们这天仙福地来,快走出去!宝玉听得,不敢言语正要寻路出来,远远望见一群女子说笑前来宝玉看时,又象有迎春等一干人走来,心里喜欢,叫道:“我迷住在这里,你们快来救我!正嚷着,后面力士赶来宝玉急得往前乱跑,忽见那一群女子都变作鬼怪形像,也来追扑

&esp;&esp;宝玉正在情急,只见那送玉来的和尚手里拿着一面镜子一照,说道:“我奉元妃娘娘旨意,特来救你。”登时鬼怪全无仍是一片荒郊宝玉拉着和尚说道:“我记得是你领我到这里,&esp;&esp;你一时又不见了看见了好些亲人,只是都不理我,忽又变作鬼怪,到底是梦是真,望老师明白指示。”那和尚道:“你到这里曾偷看什么东西没有?宝玉一想道:“他既能带我到天仙福地,自然也是神仙了,如何瞒得他况且正要问个明白。”便道:“我倒见了好些册子来着。”那和尚道:“可又来,你见了册子还不解么!世上的情缘都是那些魔障只要把历过的事情细细记着,将来我与你说明。”说着,把宝玉狠命的一推,说:“回去罢!宝玉站不住脚,一交跌倒,口里嚷道:“阿哟!”

&esp;&esp;王夫人等正在哭泣,&esp;&esp;听见宝玉苏来,连忙叫唤宝玉睁眼看时,仍躺在炕上,见王夫人宝钗等哭的眼泡红肿&esp;&esp;定神一想,心里说道:“是了,我是死去过来的。”遂把神魂所历的事呆呆的细想,&esp;&esp;幸喜多还记得,便哈哈的笑道:“是了,是了。”王夫人只道旧病复发,&esp;&esp;便好延医调治,即命丫头婆子快去告诉贾政,说是宝玉回过来了,头里原是心迷住了,&esp;&esp;如今说出话来,不用备办后事了。”贾政听了,即忙进来看视,果见宝玉苏来,便道:“没的痴儿你要唬死谁么!说着,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又叹了几口气,仍出去叫人请医生诊脉服药这里麝月正思自尽,见宝玉一过来,也放了心只见王夫人叫人端了桂圆汤叫他喝了几口,渐渐的定了神王夫人等放心,也没有说麝月,只叫人仍把那玉交给宝钗给他带上,&esp;&esp;想起那和尚来,这玉不知那里找来的,也是古怪怎么一时要银一时又不见了,莫非是神仙不成?宝钗道:“说起那和尚来的踪迹去的影响,那玉并不是找来的头里丢的时候,必是那和尚取去的。”王夫人道:“玉在家里怎么能取的了去?宝钗道:“既可送来,就可取去。”袭人麝月道:“那年丢了玉,林大爷测了个字,后来二奶奶过了门,我还告诉过二奶奶,说测的那字是什么赏&039;字二奶奶还记得么?&esp;&esp;宝钗想道:“是了你们说测的是当铺里找去,如今才明白了,竟是个和尚的尚&039;字在上头,可不是和尚取了去的么。”王夫人道:“那和尚本来古怪那年宝玉病的时候,那和尚来说是我们家有宝贝可解,说的就是这块玉了他既知道,自然这块玉到底有些来历况且你女婿养下来就嘴里含着的古往今来,你们听见过这么字数:8041

&esp;&esp;话说王夫人打发人来叫宝钗过去商量,宝玉听见说是和尚在外头,赶忙的独自一人走到前头,&esp;&esp;嘴里乱嚷道:“我的师父在那里?叫了半天,并不见有和尚,只得走到外面&esp;&esp;见李贵将和尚拦住,不放他进来宝玉便说道:“太太叫我请师父进去。”李贵听了松了手,&esp;&esp;那和尚便摇摇摆摆的进去宝玉看见那僧的形状与他死去时所见的一般,心里早有些明白了,&esp;&esp;便上前施礼,连叫:“师父,弟子迎候来迟。”那僧说:“我不要你们接待,只要银子,拿了来我就走。”宝玉听来又不象有道行的话,看他满头癞疮,混身腌か破烂,心里想道:“自古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039;,也不可当面错过,我且应了他谢银,并探探他的口气。”便说道:“师父不必性急,现在家母料理,请师父坐下略等片刻弟子请问,师父可是从太虚幻境&039;而来?那和尚道:“什么幻境,不过是来处来去处去罢了!我是送还你的玉来的我且问你,那玉是从那里来的?宝玉一时对答不来那僧笑道:“你自己的来路还不知,便来问我!宝玉本来颖悟,又经点化,早把红尘看破,只是自己的底里未知,一闻那僧问起玉来,好象当头一棒,便说道:“你也不用银子了,我把那玉还你罢。”那僧笑道:“也该还我了。”

&esp;&esp;宝玉也不答言,往里就跑,走到自己院内,见宝钗袭人等都到王夫人那里去了,忙向自己床边取了那玉便走出来迎面碰见了袭人,撞了一个满怀,把袭人唬了一跳,说道:“太太说,你陪着和尚坐着很好,太太在那里打算送他些银两你又回来做什么?宝玉道:“你快去回太太,说不用张罗银两了,我把这玉还了他就是了。”袭人听说,即忙拉住宝玉道:“这断使不得的!那玉就是你的命,若是他拿去了,你又要病着了。”宝玉道:“如今不再病的了,我已经有了心了,要那玉何用!摔脱袭人,便要想走袭人急得赶着嚷道:“你回来,我告诉你一句话。”宝玉回过头来道:“没有什么说的了。”袭人顾不得什么,一面赶着跑,一面嚷道:“上回丢了玉,几乎没有把我的命要了!刚刚儿的有了,你拿了去,你也活不成,我也活不成了!你要还他,除非是叫我死了!说着,赶上一把拉住宝玉急了道:“你死也要还,你不死也要还!狠命的把袭人一推,抽身要走怎奈袭人两只手绕着宝玉的带子不放松,哭喊着坐在地下里面的丫头听见连忙赶来,&esp;&esp;瞧见他两个人的神情不好,只听见袭人哭道:“快告诉太太去,宝二爷要把那玉去还和尚呢!&esp;&esp;丫头赶忙飞报王夫人那宝玉更加生气,用手来掰开了袭人的手,幸亏袭人忍痛不放&esp;&esp;紫鹃在屋里听见宝玉要把玉给人,这一急比别人更甚,把素日冷淡宝玉的主意都忘在九霄云外了,连忙跑出来帮着抱住宝玉那宝玉虽是个男人,用力摔打,怎奈两个人死命的抱住不放,&esp;&esp;也难脱身,叹口气道:“为一块玉这样死命的不放,若是我一个人走了,又待怎么样呢?袭人紫鹃听到那里,不禁嚎啕大哭起来正在难分难解,王夫人宝钗急忙赶来,&esp;&esp;见是这样形景,便哭着喝道:“宝玉,你又疯了吗!宝玉见王夫人来了,明知不能脱身,只得陪笑说道:“这当什么,又叫太太着急他们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我说那和尚不近人情,他必要一万银子,少一个不能我生气进来拿这玉还他,就说是假的,要这玉干什么他见得我们不希罕那玉,便随意给他些就过去了。”王夫人道:我打谅真要还他,这也罢了为什么不告诉明白了他们,叫他们哭哭喊喊的象什么道:“这么说呢倒还使得要是真拿那玉给他,那和尚有些古怪,倘或一给了他,&esp;&esp;又闹到家口不宁,岂不是不成事了么?至于银钱呢,就把我的头面折变了,也还够了呢。”王夫人听了道:“也罢了,且就这么办罢。”宝玉也不回答只见宝钗走上来在宝玉手里拿了这玉,说道:“你也不用出去,我合太太给他钱就是了。”宝玉道:“玉不还他也使得,&esp;&esp;只是我还得当面见他一见才好。”袭人等仍不肯放手,到底宝钗明决,说:“放了手由他去就是了。”袭人只得放手宝玉笑道:“你们这些人原来重玉不重人哪你们既放了我,&esp;&esp;我便跟着他走了,看你们就守着那块玉怎么样!袭人心里又着急起来,仍要拉他,只碍着王夫人和宝钗的面前,又不好太露轻薄恰好宝玉一撒手就走了袭人忙叫小丫头在三门口传了焙茗等,&esp;&esp;告诉外头照应着二爷,他有些疯了。”小丫头答应了出去

&esp;&esp;王夫人宝钗等进来坐下,&esp;&esp;问起袭人来由,袭人便将宝玉的话细细说了王夫人宝钗甚是不放心,&esp;&esp;又叫人出去吩咐众人伺候,听着和尚说些什么回来小丫头传话进来回王夫人道:“二爷真有些疯了外头小厮们说,里头不给他玉,他也没法,如今身子出来了,求着那和尚带了他去。”王夫人听了说道:“这还了得!那和尚说什么来着?小丫头回道:“和尚说要玉不要人。”宝钗道:“不要银子了么?小丫头道:“没听见说,后来和尚和二爷两个人说着笑着,有好些话外头小厮们都不大懂。”王夫人道:“糊涂东西,听不出来,&esp;&esp;学是自然学得来的。”便叫小丫头:“你把那小厮叫进来。”小丫头连忙出去叫进那小厮,站在廊下,隔着窗户请了安王夫人便问道:“和尚和二爷的话你们不懂,难道学也学不来吗?那小厮回道:“我们只听见说什么大荒山&039;,什么青埂峰&039;,又说什么太虚境&039;,斩断尘缘&039;这些话。”王夫人听了也不懂宝钗听了,唬得两眼直瞪,半句话都没有了&esp;&esp;正要叫人出去拉宝玉进来,只见宝玉笑嘻嘻的进来说:“好了,好了。”宝钗仍是发怔王夫人道:“你疯疯颠颠的说的是什么?宝玉道:“正经话又说我疯颠那和尚与我原是认得的,&esp;&esp;他不过也是要来见我一见他何尝是真要银子呢,也只当化个善缘就是了&esp;&esp;所以说明了他自己就飘然而去了这可不是好了么!王夫人不信,又隔着窗户问那小厮&esp;&esp;那小厮连忙出去问了门上的人,进来回说:“果然和尚走了说请太太们放心,我原不要银子,只要宝二爷时常到他那里去去就是了诸事只要随缘,自有一定的道理&esp;&esp;王夫人道:“原来是个好和尚,你们曾问住在那里?门上道:“奴才也问来着,&esp;&esp;他说我们二爷是知道的。”王夫人问宝玉道:“他到底住在那里?宝玉笑道:“这个地方说远就远,说近就近。”宝钗不待说完,便道:“你醒醒儿罢,别尽着迷在里头现在老爷太太就疼你一个人,&esp;&esp;老爷还吩咐叫你干功名长进呢。”宝玉道:“我说的不是功名么!你们不知道,一子出家,七祖升天&039;呢。”王夫人听到那里,不觉伤心起来,说:“我们的家运怎么好,一个四丫头口口声声要出家,如今又添出一个来了我这样个日子过他做什么!说着,大哭起来宝钗见王夫人伤心,只得上前苦劝宝玉笑道:“我说了这一句顽话,太太又认起真来了。”王夫人止住哭声道:“这些话也是混说的么!正闹着,&esp;&esp;只见丫头来回话:“琏二爷回来了,颜色大变,说请太太回去说话。”王夫人又吃了一惊,&esp;&esp;说道:“将就些,叫他进来罢,小婶子也是旧亲,不用回避了。”贾琏进来,见了王夫人请了安宝钗迎着也问了贾琏的安回说道:“刚才接了我父亲的书信,说是病重的很,叫我就去,若迟了恐怕不能见面。”说到那里,眼泪便掉下来了王夫人道:“书上写的是什么病?&esp;&esp;贾琏道:“写的是感冒风寒起来的,如今成了痨病了现在危急,专差一个人连日连夜赶来的,&esp;&esp;说如若再耽搁一两天就不能见面了故来回太太,侄儿必得就去才好只是家里没人照管蔷儿芸儿虽说糊涂,到底是个男人,外头有了事来还可传个话侄儿家里倒没有什么事,秋桐是天天哭着喊着不愿意在这里,侄儿叫了他娘家的人来领了去了,倒省了平儿好些气虽是巧姐没人照应,还亏平儿的心不很坏妞儿心里也明白,只是性气比他娘还刚硬些,求太太时常管教管教他。”说着眼圈儿一红,&esp;&esp;连忙把腰里拴槟榔荷包的小绢子拉下来擦眼王夫人道:“放着他亲祖母在那里,托我做什么。”贾琏轻轻的说道:“太太要说这个话,侄儿就该活活儿的打死了没什么说的,总求太太始终疼侄儿就是了。”说着,就跪下来了王夫人也眼圈儿红了,说:“你快起来,&esp;&esp;娘儿们说话儿,这是怎么说只是一件,孩子也大了,倘或你父亲有个一差二错又耽搁住了,&esp;&esp;或者有个门当户对的来说亲,还是等你回来,还是你太太作主?贾琏道:“现在太太们在家,自然是太太们做主,不必等我。”王夫人道:“你要去,就写了禀帖给二老爷送个信,&esp;&esp;说家下无人,你父亲不知怎样,快请二老爷将老太太的大事早早的完结,&esp;&esp;快快回来。”贾琏答应了是,正要走出去,复转回来回说道:“咱们家的家下人家里还够使唤,&esp;&esp;只是园里没有人太空了包勇又跟了他们老爷去了姨太太住的房子,薛二爷已搬到自己的房子内住了园里一带屋子都空着,忒没照应,还得太太叫人常查看查看那栊翠庵原是咱们家的地基,如今妙玉不知那里去了,所有的根基他的当家女尼不敢自己作主,要求府里一个人管理管理。”王夫人道:“自己的事还闹不清,还搁得住外头的事么&esp;&esp;这句话好歹别叫四丫头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又要吵着出家的念头出来了&esp;&esp;你想咱们家什么样的人家,好好的姑娘出了家,还了得!贾琏道:“太太不提起侄儿也不敢说,四妹妹到底是东府里的,又没有父母,他亲哥哥又在外头,他亲嫂子又不大说的上话&esp;&esp;侄儿听见要寻死觅活了好几次他既是心里这么着的了,若是牛着他,将来倘或认真寻了死,比出家更不好了。”王夫人听了点头道:“这件事真真叫我也难担我也做不得主,由他大嫂子去就是了。”

&esp;&esp;贾琏又说了几句才出来,叫了众家人来交待清楚,写了书,收拾了行装,平儿等不免叮咛了好些话只有巧姐儿惨伤的了不得,贾琏又欲托王仁照应,巧姐到底不愿意,听见外头托了芸蔷二人,心里更不受用,嘴里却说不出来,只得送了他父亲,谨谨慎慎的随着平儿过日子丰儿小红因凤姐去世,告假的告假,告病的告病,平儿意欲接了家中一个姑娘来,一则给巧姐作伴,二则可以带量他遍想无人,只有喜鸾四姐儿是贾母旧日钟爱的,偏偏四姐儿新近出了嫁了,喜鸾也有了人家儿,不日就要出阁,也只得罢了

&esp;&esp;且说贾芸贾蔷送了贾琏,&esp;&esp;便进来见了邢王二夫人他两个倒替着在外书房住下,日间便与家人厮闹,有时找了几个朋友吃个车箍辘会,甚至聚赌,里头那里知道一日邢大舅王仁来,&esp;&esp;瞧见了贾芸贾蔷住在这里,知他热闹,也就借着照看的名儿时常在外书房设局赌钱喝酒所有几个正经的家人,贾政带了几个去,贾琏又跟去了几个,只有那赖林诸家的儿子侄儿那些少年托着老子娘的福吃喝惯了的,那知当家立计的道理况且他们长辈都不在家,便是没笼头的马了,又有两个旁主人怂恿,无不乐为这一闹,把个荣国府闹得没上没下,没里没外那贾蔷还想勾引宝玉,贾芸拦住道:“宝二爷那个人没运气的,不用惹他那一年我给他说了一门子绝好的亲,父亲在外头做税官,家里开几个当铺,&esp;&esp;姑娘长的比仙女儿还好看我巴巴儿的细细的写了一封书子给他,谁知他没造化,——说到这里,瞧了瞧左右无人,又说:“他心里早和咱们这个二婶娘好上了你没听见说,还有一个林姑娘呢,弄的害了相思病死的,谁不知道这也罢了,各自的姻缘罢咧&esp;&esp;谁知他为这件事倒恼了我了,总不大理他打谅谁必是借谁的光儿呢。”贾蔷听了点点头,才把这个心歇了

&esp;&esp;他两个还不知道宝玉自会那和尚以后,他是欲断尘缘一则在王夫人跟前不敢任性,已与宝钗袭人等皆不大款洽了那些丫头不知道,还要逗他,宝玉那里看得到眼里他也并不将家事放在心里时常王夫人宝钗劝他念书,他便假作攻书,一心想着那个和尚引他到那仙境的机关心目中触处皆为俗人,却在家难受,闲来倒与惜春闲讲他们两个人讲得上了,&esp;&esp;那种心更加准了几分,那里还管贾环贾兰等那贾环为他父亲不在家,赵姨娘已死,王夫人不大理会他,便入了贾蔷一路倒是彩云时常规劝,反被贾环辱骂玉钏儿见宝玉疯颠更甚,早和他娘说了要求着出去如今宝玉贾环他哥儿两个各有一种脾气,&esp;&esp;闹得人人不理独有贾兰跟着他母亲上紧攻书,作了文字送到学里请教代儒因近来代儒老病在床,只得自己刻苦李纨是素来沉静,除了请王夫人的安,&esp;&esp;会会宝钗,余者一步不走,只有看着贾兰攻书所以荣府住的人虽不少,竟是各自过各自的,谁也不肯做谁的主贾环贾蔷等愈闹的不象事了,甚至偷典偷卖,不一而足贾环更加宿娼滥赌,无所不为

&esp;&esp;一日邢大舅王仁都在贾家外书房喝酒,一时高兴,叫了几个陪酒的来唱着喝着劝酒贾蔷便说:“你们闹的太俗我要行个令儿。”众人道:“使得。”贾蔷道:“咱们月&039;字流觞罢&esp;&esp;我先说起月&039;字,数到那个便是那个喝酒,还要酒面酒底须得依着令官,不依者罚三大杯。”众人都依了贾蔷喝了一杯令酒,便说:“飞羽觞而醉月。”顺饮数到贾环&esp;&esp;贾蔷说:“酒面要个桂&039;字。”贾环便说道冷露无声湿桂花&039;酒底呢?贾蔷道:“说个&esp;&esp;香&039;字。”贾环道:“天香云外飘。”大舅说道:“没趣,没趣你又懂得什么字了,也假斯文起来!这不是取乐,竟是怄人了咱们都Ь了,倒是ココ拳,输家喝输家唱,叫做&esp;&esp;苦中苦&039;若是不会唱的,说个笑话儿也使得,只要有趣。”众人都道:“使得。”于是乱コ起来&esp;&esp;王仁输了,喝了一杯,唱了一个众人道好,又コ起来了是个陪酒的输了,唱了一个什么&esp;&esp;小姐小姐多丰彩以后邢大舅输了,众人要他唱曲儿,他道:“我唱不上来的,我说个笑话儿罢。”贾蔷道:“若说不笑仍要罚的。”邢大舅就喝了杯,便说道:“诸位听着:村庄上有一座元帝庙,旁边有个土地祠那元帝老爷常叫土地来说闲话儿一日元帝庙里被了盗,便叫土地去查访土地禀道:这地方没有贼的,必是神将不小心,被外贼偷了东西去&039;元帝道:胡说,你是土地,失了盗不问你问谁去呢?你倒不去拿贼,反说我的神将不小心吗?&039;土地禀道:虽说是不小心,到底是庙里的风水不好&039;元帝道:&esp;&esp;你倒会看风水么?&039;土地道:待小神看看&039;那土地向各处瞧了一会,便来回禀道:老爷坐的身子背后两扇红门就不谨慎小神坐的背后是砌的墙,自然东西丢不了&esp;&esp;以后老爷的背后亦改了墙就好了&039;元帝老爷听来有理,便叫神将派人打墙众神将叹口气道:如今香火一炷也没有,那里有砖灰人工来打墙!&039;元帝老爷没法,叫众神将作法,却都没有主意那元帝老爷脚下的龟将军站起来道:你们不中用,我有主意你们将红门拆下来,到了夜里拿我的肚子垫住这门口,难道当不得一堵墙么?&039;众神将都说道:好,又不花钱,又便当结实&039;于是龟将军便当这个差使,竟安静了岂知过了几天,&esp;&esp;那庙里又丢了东西众神将叫了土地来说道:你说砌了墙就不丢东西,怎么如今有了墙还要丢?&esp;&esp;&039;那土地道:这墙砌的不结实&039;众神将道:你瞧去&039;土地一看,果然是一堵好墙,怎么还有失事?把手摸了一摸道:我打谅是真墙,那里知道是个假墙!&039;众人听了大笑起来&esp;&esp;贾蔷也忍不住的笑,说道:“傻大舅,你好!我没有骂你,你为什么骂我!&esp;&esp;快拿杯来罚一大杯。”邢大舅喝了,已有醉意众人又喝了几杯,都醉起来邢大舅说他姐姐不好,王仁说他妹妹不好,都说的狠狠毒毒的贾环听了,趁着酒兴也说凤姐不好,&esp;&esp;怎样苛刻我们,怎么样踏我们的头众人道:“大凡做个人,原要厚道些看凤姑娘仗着老太太这样的利害,&esp;&esp;如今焦了尾巴梢子了,只剩了一个姐儿,只怕也要现世现报呢&esp;&esp;贾芸想着凤姐待他不好,又想起巧姐儿见他就哭,也信着嘴儿混说还是贾蔷道:“喝酒罢,说人家做什么。”那两个陪酒的道:“这位姑娘多大年纪了?长得怎么样?&esp;&esp;贾蔷道:“模样儿是好的很的年纪也有十三四岁了。”那陪酒的说道:“可惜这样人生在府里这样人家,&esp;&esp;若生在小户人家,父母兄弟都做了官,还发了财呢。”众人道:“怎么样?那陪酒的说:“现今有个外藩王爷,最是有情的,要选一个妃子若合了式,父母兄弟都跟了去&esp;&esp;可不是好事儿吗?众人都不大理会,只有王仁心里略动了一动,仍旧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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