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锦是我弟弟,我很喜欢他,我真心希望他每一天都能过得很开心。不光是阿锦,我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我希望他们都能无拘无束,自由快乐。”粟安抿抿下唇,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哪怕有些事会让自己觉得不舒服也得去做。这不光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是觉得沈擎宇对纪锦过于纵容了,而这未必对纪锦有好处。
“我明白。”沈擎宇定定地看着她,“可是安姐,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愿不愿意做,而是做不做得到。”
粟安皱起眉头:“什么叫做不做得到?”
沈擎宇沉吟片刻,尝试抛砖引玉:“阿锦他能写出很多风格的歌曲,他会使用十几种乐器,他还能把各种不同的声音编在一起,还编得特别好听……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非常简单,可是普通人一辈子却都做不到。对吗?”
粟安没有回答。她当然认同,纪锦的才华她比谁都清楚。但她还是没搞懂沈擎宇到底想说什么。
“但阿锦不是全知全能的。”沈擎宇接着说,“同样的,一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简单的事,他却未必做得到。每个人之间的差异非常大,谁都没办法替别人去感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多谅解他。”
粟安一怔。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当她对上沈擎宇那双漆黑的、似乎隐蔽着某些难以明说的情感的眼眸时,她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然间有个缥缈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却又没办法立刻捕捉到。
“你等等,我没弄明白——”她心底某些曾被忽略的疑问隐隐躁动,她不自觉地加快语速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能说得更清楚点吗?”
沈擎宇摇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纪锦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他不能代替纪锦做决定。他只是希望粟安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有多大。
——对于心理疾病患者来说,真的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躁狂的时候做不到冷静,抑郁的时候做不到快乐。就像曾经在擂台上的他,不是不想出拳,但他的拳头怎么都挥不出去。
两人僵持片刻,桌上忽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放在桌上的两台手机屏幕先后亮起——纪锦和刘哥谈完了。
沈擎宇将手机收回口袋,从桌边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粟安仍捧着咖啡杯坐在原地,眼神中有迷茫,困惑,担心,以及……害怕。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手里的咖啡已经不烫了,但到现在她还一口都没喝过。
沈擎宇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动,就率先走出去了。快到公司楼下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粟安追上来了。
粟安跟他并排进入大楼,到了电梯前,粟安若有所思地开口:“小宇。”
“嗯。”
“我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沈擎宇以为她还想追问纪锦的情况,一边听一边伸手去按电梯。
“你是gay吗?”粟安确定周围没人,小声问道,“你跟阿锦是不是……?”
“……”
就跟电梯漏电似的,沈擎宇伸出去的手指猛一哆嗦,连带着脸上的肌肉都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粟安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只要沈擎宇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其实她之前就疑心了,昨天看到两人搂搂抱抱的视频,今天看到纪锦和沈擎宇互相维护的态度,她再不怀疑就有鬼了。纪锦要是真和沈擎宇谈恋爱,她倒是不能干涉什么,这在这个圈子里也很正常。但如果是真的,有些事情她必须提醒他们两个。
这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粟安收声,挤出笑容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那两人走开后,粟安和沈擎宇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沈擎宇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粟安以为他默认了,又轻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啊?”只是暧昧?还是确定关系了?
她的话像是哪里刺激到了沈擎宇,沈擎宇忽然失控般用手盖住自己额头,手掌和脸接触时“啪”的一声,把粟安吓得往后一跳。
干什么呢这是?
电梯里的显示屏落在“5”这个数字上,他们的楼层到了。电梯开门的瞬间,沈擎宇迅速把手放下。除了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情绪激动导致的脸色绯红外,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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